飄天文學 > 慶榮華 >第四百五十章、釋疑
    見曾榮如此用心地佈置這個住處,歐陽思感動之餘不免有些疑惑,一是這只是個臨時住所,從這些剛添置的傢什來看,之前是座空房,有必要因爲他住這麼短短的幾個月這麼大動干戈?

    二是曾榮捎信請他進京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是否是因爲這位輪椅公子?若果真如此,京城名醫遍地都是,爲何偏偏捨近求遠,且他這個遠還是個術業非專攻的半吊子?

    若不是,又是因爲什麼?

    三,這位輪椅公子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什麼,曾榮目前的境況又是如何,爲何她不能來照看他一二,卻允許八歲的妹妹來看顧他?

    四、曾榮和這位輪椅公子究竟是什麼關係,看似主僕卻又不是主僕,哪有做下人的直呼主子的名字?

    五、這兩年多曾榮在京城究竟有什麼奇遇,能結識這麼多大戶人家?

    曾榮見歐陽思手裏拿着一支狼毫眼睛卻看着書桌上的兩刀宣紙若有所思,也猜到他準是有不少疑問,遂看了朱恆一眼,朱恆沒動地方,卻命小海子和小路子把阿華帶出去。

    “覃叔,你把二公子也帶出去,我和歐陽大哥說幾句話。”曾榮見覃叔也轉身離開,忙喊道。

    朱恆看了眼曾榮,剛要開口,只見曾榮過來把他往前推了幾步,過門檻時喊小路子和小海子把他擡出去了。

    “歐陽大哥,你知你有不少疑問,請你先聽我說。”曾榮一邊說一邊拿出徐家的帖子,並告知對方這帖子的用處。

    歐陽思看到帖子扉頁上三個篆體字“徐扶善”,放下手中的狼毫,摸了摸這三個篆體,“果然是他。”

    考中秀才後,他回了趟書院,彼時曾榮已離開,只是書院的人說不清她究竟是跟誰走的,只知道她突然結識了一位京城來的官家夫人。

    爲此他特地跑去找青山廟的方丈大師求證,得知是當今內閣大學士徐扶善,他還悵惘了許久,想不明白曾榮爲何要放棄自己去賣身爲奴。

    可如今看到這張帖子,再看看這對姐妹的氣度和氣韻,他知道自己錯了,這絕非家奴可以做到的。

    果然,曾榮把自己進京後這兩年多的經歷大致描述了一番,進錦繡坊做繡娘,機緣巧合進宮,又機緣巧合做了皇上身邊的女官,對於朱恆的身份,曾榮並未提及,倒不是不信任,而是怕他心生懼意,不敢放開手腳給朱恆看病。

    這不,得知曾榮如今是皇上身邊的女官,歐陽思的嘴能塞進一個雞蛋,這結果太匪夷所思了。

    怎麼可能?

    一個鄉下小農女,進京兩年,居然成了皇上身邊的女官,他就算再沒有見識,也知宮裏的女官必須有一定學識才能勝任的。

    才兩年時間,曾榮究竟有了什麼樣的奇遇,能從一個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農家女成爲一個談吐不凡的宮內女官?

    這運氣也逆天了吧?

    “歐陽大哥,若無意外,徐大人考校你的功課後,應該可以薦舉你進太學,你不必有任何負擔,只管做好自己就行。

    不過,我倒是有另一事想請你幫忙。”

    曾榮的話總算喚回了歐陽思的意識,心下一凜,吐出了二個字,“你說。”

    “你別緊張,我不是拿這件事來和你交換什麼,我爲你做的這些均出自我本意。說白了,是報當年的救命之恩,又或者說,是爲圓我自己一個夢,在我心裏,你就是一個親人般的存在,不是血親勝似血親。”曾榮解釋道。

    歐陽思見曾榮做了這麼多鋪墊卻沒提到正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你還說我別緊張,我看你緊張的是你吧。好吧,究竟是什麼大事,你再不說,我可真要被你弄緊張了。”

    曾榮被對方繞口令般的一段話逗笑了,倒是也放鬆了許多,把朱恆落井致殘一事說了出來,她只說了實情經過,別的一概沒提。

    歐陽思不是小孩,聯想到曾榮如今的身份,還有朱恆的姓氏,他猜到了幾分朱恆的身世。

    只是曾榮不提,他也不問,他相信,曾榮不提是爲他好,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什麼好事。

    難得糊塗有時也是一種做人的策略和境界。

    不過歐陽思倒是對朱恆緣何十年後纔想起來要治療一事問了個明白,論理,十年過去,正常人誰不心灰意冷了?

    況且,十二年過去,確實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想要重新站起來,幾乎不可能。

    得知朱恆從舊年中秋起一直在治療,已見一定成效,卻因擔心泄密,不敢找外人,這才找上他,歐陽思越發堅定自己的判斷。

    這位朱公子八成就是皇子。

    這活,他接還是不接?

    接,勢必要捲進皇族的爭鬥中,他只是一介書生,只想安安穩穩、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學業,然後娶妻生子,和母親一起享受天倫之樂。

    不接,曾榮肯定會失望吧?若非萬不得已,曾榮不會把他從老家千里迢迢地找來,他真的能甩手不管拂袖離開嗎?

    他雖冷情,卻一向自詡有俠義之心,也有醫者仁心,否則,那日他不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把曾榮救起來,爾後又特地登門給曾榮把脈開藥,最後又教會曾榮如何辨別草藥,以此謀生,算是徹底脫離那個家庭的掌控。

    還有,關鍵的一點,他對自己的醫術沒有十足的信心,可這件事的輕重他卻掂量得十分明白。

    “我本就學藝不精,這些年又荒於練習,我怕差事不能勝任。”歐陽思婉拒道。

    “無妨,他目前的治療主要是腿部鍼灸,舒筋活血的湯藥也喫着,是三個月前找大夫開的。不管成與不成,這事一定要保密,決不能讓任何人知曉,否則,我們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曾榮鄭重說道。

    “這個自然。”歐陽思一聽,越發猜到朱恆的身世不簡單,似乎不只是皇子,普通皇子應該不會受到如此打壓,更別說是一個坐了十二年輪椅的廢人。

    “你還有疑問嗎?”曾榮問對方。

    歐陽思張了張口,又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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