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裏盡是苦澀的味道“是董大人親自跟皇上說的這件事嗎?”
他沒回答,可神情已說明一切。
最終,董子卿還是舍了這段感情。
是啊,我只顧着青兒的苦,卻忘了董子卿一離開,會給董氏族人帶來的災難。
望着底下的送嫁隊伍,心裏涌上諸多的悲傷,怎麼也止不住的悲傷。
不知過了多久,他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皇后可知罪?”
是罪,不是錯。
錯是能被原諒的,而罪是要受到懲罰的。
這個男人,殷國的君王,在功過賞罰上,從來都是分明的。
“臣妾知罪。”悲傷的聲音,也是落寞的聲音“請皇上治罪。”
他深深地無比複雜的望着我,眸子的顏色在黑與暗中旋轉着,沉沉說了句“和親隊伍走後,回宮領旨去吧。”
回宮領旨?原來他早已準備了降罪的聖旨,“是。”
青兒還是去夏國和親了。
我甚至沒再跟她見上一面。
浩浩蕩蕩隊伍一直消失在盡頭,我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了‘錦華宮’。
進大殿時,卻見所有的宮人都跪在殿上,落雪忙起身過來扶我,輕聲道“娘娘回來了?”
望着站在一旁拿着聖旨的錢福,我麻木的下跪。
錢福打開聖旨唸了起來“皇上有旨,皇后犯下不可饒恕之罪,降爲鈺妃,暫住錦華宮,欽此。”
接了旨,望着手中明黃的聖旨。
空洞,是我此刻的感受。
只覺得失去的不是隻有妹妹,還有自己的感覺,一種溫暖的感覺。
“娘娘?”落雪擔憂的望着我“皇上這麼喜歡你,爲什麼……”
他很喜歡我嗎?我笑,只這笑比哭還難看。
可與他的江山社稷比起來,我又算什麼?
皇后被降爲妃,這宮裏最高興的屬麗妃和惠妃了。
時不時的,她們就會來‘錦華宮’笑我一翻。
猶其是麗妃,口無遮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盡是些難聽的的話。
這段時間,董婉兒被封爲了彩嬪。
太后還親點了幾名新進的美人爲彩人,後宮一下子多了許多人出來。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董婉兒又被封爲了貴人。
也因此,麗妃和惠妃突然不來了‘錦華宮’。估計是去新封的貴人那跋扈去了。
雖然降爲鈺妃,但殷玉招我侍寢的日子卻多了。
說是侍寢,大多數的夜晚,是他抱着我睡覺。
沒了戰爭的侵擾,他更加勵精圖治,兢兢業業的操勞國事。
落雪和宮女們在院中鋪上了薄絨絨的毛毯,將大皇子殷瑞放在其中,看着他緩緩的爬動着。
小殷瑞爬得並不穩,時不時的會跌倒,一跌倒,就嘟起嘴,黑黝黝的大眼晴噙上淚珠,可愛的模樣逗得宮女們哈哈大笑。
而落雪卻在旁輕輕落淚,又想起了她姐姐吧。
此時,小殷瑞突然爬到了我腳邊,對着我的鞋一陳猛啃,我驚呼一下,趕快將他抱起來,輕輕刮刮他小臉“瑞兒又不聽話了。”
“娘娘,小心身體啊。”宮女見狀,趕忙從我手中接過小孩。
我失笑,撫摸着圓滾的肚子“我身子壯得很,你們不用這麼杞人憂天。”
“娘娘,還是小心爲好。”落雪也過來道。
此時,宮女進來稟道“鈺妃娘娘,胡人剛進貢了一批上等的天山雪蠶絲,皇上讓您先挑選,再分給各宮娘娘們。”
“太后那送去了嗎?”淡然問。
“已送去了。”
我點點頭“先將東西放到大殿。”
“是。”
我轉而對落雪道“給瑞兒挑些出來,你再按等級給各宮娘娘送去,多下來的放進庫裏,這兒就不用留下了。”
“是。”頓了頓,落雪哽咽的道“奴婢謝娘娘待大皇子這麼好。”
“說什麼傻話呢,他既然來到了我身邊,便是有緣。從今以後就是我的大兒子,別再說這樣的話了。”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怎能不叫人生憐?
“是。”悄然擦去眼角的淚水,落雪進殿去分配雪蠶絲了。
雖已不再是國母之尊,但每次有貢品或是新的東西時,殷玉總是讓我來分配,且他未下過旨,所以我還是有着皇后的實權,對於這點,我自然也不會主動讓權,生在後宮,我不會主動去害人,但要自保卻是離不開權利,同時,也能壓治他人。
入鈺的第三個月,我的肚子突然疼痛難忍,但才八個月,肚子怎麼會痛呢?
剛要叫落雪,突覺下身粘溼一片,隱隱的伴隨着陳陳血腥氣。
昏過去時,腦海裏只浮出一個疑惑爲了腹中的孩子,我都閉不出宮了,且宮裏都是殷玉的人,是誰做的手腳?
昏昏沉沉中,只覺很多雜亂的腳步聲在身邊來了又去。
口中時不時的會倒進一些苦藥來,很苦很苦,可又無法叫出聲來。
“現在怎麼樣了?”是殷玉的聲音。
他的聲音中透着恐懼,在害怕什麼?
從不知道,這個少年帝王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呢。
是什麼事讓他這般的害怕?
“皇上,臣等盡了最大的努力,可娘娘中毒的時間太長,儘管毒已全解,但撐不撐得下去就全靠娘娘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