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兒住了手,髮絲垂下,沉沉地拂過他的臉,“好,你等着我!”

      歐陽霆看她一眼,不辨喜怒,“隨我來!”

      兩人走進了岸邊的樹林。

      風大了,雨點連綿成一線。君王霍然轉身,喝道“過來!”

      “你休想!”她語聲如風聲一樣冷,“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從來沒有愛過,從前是,現在是,永遠都是。

      你說,要麼我死,要麼我走。

      我就是再也不要見到你。”

      雨下大了!一道閃電之後,滾滾驚雷。

      沉默。忽然,他放聲大笑,“想我歐陽霆,殺意萬里、縱橫天下,卻過不了情關嗎?”

      “好,既然如此!”黑沉沉的帝王劍擡起。“那就別怪朕,拿你試劍!”

      城牆下面――

      二長老、四長老和五長老,率領十四樓的精銳在攻打京城。

      “少主,皇甫世家率軍自邊關趕回,現在距離京城還有五里路程,我們還是……”五長老對慕容安嶽說。

      “皇甫家族也來了嗎?”慕容安嶽秀逸的雙眉微皺。

      “是。如今京城守將齊心協力,軍門世家的皇甫家族又來了。據線報說,本來歐陽霆也要來的,不知何事給耽擱了。”

      “好吧,既然如此,暫時退走,以待來日。”慕容安嶽看了一眼城頭方向,煙塵裏,彷彿看到遙遠的宮闕。

      天際一彎冷月映的他的臉淡白,說“從現在開始,靖王已經死了,活着的是慕容安嶽。”

      風乍起,鐵劍一揮,劍風帶起她衣袂飄動。

      歐陽霆手中鐵劍一撩,董婉兒感覺到巨力一震,手中劍飛了出去。

      “和我做對?”他說着,上前一步,把她抵在樹幹上。

      兩人面面相對。雨絲淋漓而下,枝葉晃動。

      歐陽霆忽然笑了一聲“呵!”

      董婉兒掙了一下,惱怒地問“你笑什麼?”

      “笑我啊,笑我每次和你都是以這種方式相見。”說着,俯身向前……

      “嗯……”她用力扭頭,忽然袖中滑出匕首,狠狠向他刺去。

      歐陽霆避開頸部,匕首直直刺入他的肩頭。

      她手中匕首刺了下去,血潺潺流出。

      董婉兒手上加勁,心裏卻起了莫名的顫抖,

      她繼續刺下去,只抵到肩骨,刺骨的疼痛。是她給他的!

      血――蜿蜒而下,宛如一聲嘆息,他卻不管!

      天際一道閃電,緊接着一道炸雷。讓她的心徹底淪陷、雙眸迷離、思緒渙散……

      但歐陽霆接下來所做的,卻更是令她渾身微微顫抖,再不能自已。

      手,軟了。再也握不住匕首……

      一道雪白的閃電,一聲炸雷。

      驚雷中,枝葉亂舞。

      如果被雷擊中!如果……

      大樹的枝像是招雷的手――焚燒、電火。

      千枝萬葉,向上招搖。如果一道電光打下……

      當自己被閃電和驚雷燒焦的屍體仆倒在地上的時候,她相信,自己心上記住的也只有一個字。

      只怕,那個字,以雷火烙下。

      “蝶。”他說“我不知你的名字,爲什麼這麼使我癡狂……”你是我心上的那根刺,用血肉裹成蚌珠,這是誰欠了誰?

      “如果,如果直到死的那一刻你始終都不知道,我這一生要的是什麼……”

      爲什麼你不明白?你的身體,是你心的真相。

      你明白的,是你的恨。只有恨嗎?

      擡眼,見閃電那道盤旋的火光。

      被雷擊中――屍骨無存,灰飛煙滅。在電火雷光中化爲飛灰。一陣風來,吹散淡煙。情多處,熱如火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有一樣東西,是雷火也燒不盡的。我不知道,我爲你流血,你會爲我流淚嗎?

      雷火、電光,將彼此包裹。

      如果不怕輪迴,寧願就這麼,死去。

      “你無恥!”頭向後仰,她努力避開他,同時惱怒地說。

      閃電、雷鳴。她看到這電光雷火就這樣華麗麗地瀰漫了整個樹林和天空,彷彿是,來日重扶殘醉的恍惚。那是此時此刻的動盪與團圓。如果被雷擊中――就會讓一切都停留。

      火光!如果我們被閃電打成焦碳。三魂七魄,打入輪迴,難道你也會跟隨我?

      動盪、涉水……採折。

      “你是我的,你聽到沒有?”握住她的長髮,狠狠把她拉近。

      “我是你的嗎?是嗎?你說呢?”她像忽然露出甜美的笑容。他愣了――已經多麼久了?沒有看到過的笑容……像是蜃景中微漾的沼澤,成爲誘人的蠱惑。

      “你走吧!”

      當愛,變成了一種傷害。再也無法向彼此坦白。愛別離、怨憎會,都比不上――求不得!怪就只能怪你偶然給我的一絲芳香,成爲對我永遠的誘惑。

      她愣了一下,電光映白了她的臉,“我不會謝你!”

      “知道。”他轉身,“我不用你謝我!”

      心灰了,就連嘆息都沒有了。

      原來,自己是這樣孤獨的人。

      夸父追日,你是我――握不住的餘暉,跑不到的那處天涯啊。

      我每跑一步,以爲離你近了;卻是離你遠了。

      原來,光芒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距離。本以爲彼此是身體相觸及的距離,卻是相思到遺忘的距離。

      他承認他是在愛,愛上,那第一眼看到就讓他身心震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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