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說着,嚴嵩的眼淚嘩嘩流淌下來,泣不成聲,最後放聲大哭起來。
隨着嚴嵩押送俘虜回來的大明將士們,也一個個紅了眼圈,鐵打的漢子紛紛流淚了,不多時也泣不成聲,抱頭痛哭。
這些將士,全部是169個有功之臣,要跟隨嚴嵩,回京受賞、面聖謝恩,再到兵部接受新的調令,前往新的軍職崗位上擔任要職的戚家軍軍官。
他們一想到,在第一戰就有500多戚家軍同袍戰死,纔得到那麼微薄的撫卹,而如今徐階在北京搞郊迎,一次就要花這麼多錢,就一個個對徐階和腐敗的官僚們充滿了怨氣。一邊痛苦大哭,一邊氣憤地怒視徐階。
衆人,一片懵逼。
好好的郊迎大禮,熱熱鬧鬧,紅紅火火的,怎麼搞的嚴閣老痛哭流涕,立功的將士們人人落淚?
這···這是唱哪一齣啊?
嚴嵩就是要把這驕奢淫逸、奢靡浪費的大帽子,扔給徐階!
這黑鍋,本閣老不背!
你給我弄這個,我就要哭得稀里嘩啦,讓史筆如鐵,日後要怪也怪不到老子頭上!
內閣閣老、各部尚書都紛紛勸慰:“嚴閣老,您愛兵如子,但千萬不要太傷心啊。我們知道這仗你雖然打得漂亮無比,但也驚險地很,士卒傷亡也在所難免···”
也有很多年輕官員,年輕氣盛,對嚴嵩的話深以爲然,對有功將士充滿敬意,紛紛不滿看向徐階。
“是啊,我們前線將士一條人命才值20兩撫卹銀子,禮部幹嘛這麼大操大辦?”
“唉,我早就說過,這奢靡之風不可漲啊。”
“這次郊迎大禮,聽說徐尚書不惜成本,花費了幾萬銀子呢。”
“光是那兩旁的綢緞火樹,這麼多上好綢緞,就值多少錢?”
“嚴閣老說的沒錯,太過奢靡了!我大明才富裕了幾年?”
“如此下去,國將不國!”
徐階被嚴嵩一場哭戲,當場石化,這個氣啊。
麻痹啊!
老子給你辦郊迎大禮,已經是違心被迫,不得不做,沒想到盡心盡力辦得隆重了,你反而雞蛋裏挑骨頭,說我靡費太過,還拿陣亡撫卹微薄做對比?
這不是當衆打我臉嗎?說我不心疼前線將士,不珍惜民脂民膏?
這黑鍋,感情都我自己背了?
高拱和張居正,一臉無語地看着徐階再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鬱悶不已。
徐尚書,你···我們心疼你!
嚴嵩厲聲責問道:“徐尚書!你到底跟我們這些軍人,有什麼仇什麼怨?如果你是針對本閣老,你直接說!如果你是看不慣這些戰場爲國家賣命,浴血奮戰的有功將士,那本閣老也不答應!”
169個有功的戚家軍軍官,聽到嚴閣老戳破徐階的陰謀,一個個情緒激動,紛紛不幹了!
“原來這是御樂?不準唱了!不要唱了!”
他們衝入暢音閣隊伍中,強行制止了繼續歌唱。
暢音閣的戲子們哪裏見過這些軍隊丘八的蠻橫,嚇得紛紛逃開,一鬨而散。
軍隊趕戲子,這場面十分混亂,兼有喜感。
同時,這些氣得熱血上頭的丘八們,團團圍住了徐階,擼起袖子大聲道。
“我們在前線爲國賣命,浴血奮戰,到底哪裏得罪了徐尚書?”
“我們的同袍戰死,才那麼點撫卹,你爲何在這裏窮奢極欲,一擲千金?”
“老子沒有死在前線,倒是回京,被你算計?”
“徐老頭,你兒子徐陽,是慫恿王波造反的反賊軍師,被我們戚家軍抓了,你是不是恨我們?”
這些丘八們頭腦簡單,一旦衝動起來,那是不管不顧的大有一言不合動手羣毆的態勢。管你什麼禮部尚書,一通暴打再說。
楊博一看不妙啊。這要是在郊迎凱旋大禮上,禮部尚書被有功將士暴打成豬頭,事情就大條了。
他急忙找到一臉悠然,在後面看好戲的嚴嵩,苦笑道:“嚴閣老,就算那徐階不懷好意,給你挖坑,也別鬧出人命啊。這萬一要打起來,事情鬧到陛下那裏,誰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嚴嵩冷哼一聲:“你丫的也知道這是挖坑啊?怎麼不幫我看着點?”
楊博苦笑辯解道:“你也知道,他是禮部尚書,這禮儀我管不着。再說他事前也沒跟內閣通氣,這次算是我失誤了。嚴閣老你消消氣,鬧大了可不得了啊。”
許贊也過來說情。
嚴嵩冷哼一聲道:“看在你們兩的份上,這次饒了徐階老兒!下次非讓丘八打他個滿臉花不行!”
他淡淡一聲:“好啦。刑不上大夫。你們有再大的冤屈也先暫且記下。到了皇上金鑾殿接見時,再訴苦不遲。現在就先收了吧。”
169個戚家軍軍官,聽到嚴嵩命令,這才作罷,一個個惡狠狠瞪着徐階,排着隊列回到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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