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丟了西瓜揀芝麻。
對太子黨來說,打擊太沉重了。
兩人當機立斷,決定去阻止這一場嚴嵩導演的杯具。
分頭行動,一人去東宮,怒罵嚴嵩,另一人去皇宮,想辦法勸說嘉靖不要殺徐階。
因爲高拱脾氣急,不能當說客,故而去東宮懟嚴嵩的重任落在他肩上,而張居正作爲徐階學生,負責去哭求皇帝不要殺老師。
話分兩頭,嚴嵩此時騎着高頭大馬,帶着陸柄,揣着聖旨,大踏步走向了太子東宮。
兩旁的民衆,都知道了嚴嵩的來意,紛紛向嚴嵩揮手致意,歡呼聲一片。
“嚴閣老,宰相肚子能撐船啊!”
“嚴閣老,大人大量,和氣致祥啊!”
“不計前嫌將相和!嚴閣老纔是我大明福氣啊!”
“以後太子可長點心吧,不要老鬧了。是吧嚴閣老?”
嚴嵩微微笑着,向熱情的羣衆們致意,人羣中又是一片歡呼聲,紛紛尾隨着嚴嵩一行人,去太子東宮,看太子被刑滿釋放的盛況。
陸柄偷偷湊到嚴嵩耳邊道:“你個老奸巨猾的東西,明明是你搶了太子黨的功勞,用皇上本就想放出來的太子,換走了徐階一家性命,這麼狠的招式,卻被你硬生生演成了將相和?太子爺此時估計都快氣瘋了。”
嚴嵩噗嗤一笑道:“誰讓太子黨,都瘋狂上書要嚴懲徐階?這可不是我讓他們乾的。再說本閣老請求皇上提前釋放太子,這確實是本閣老的一片菩薩心腸啊。是是非非,自有公道人心。”
他一副悲天憫人、菩薩心腸的表情,陸柄看地目光呆滯,差點就跪了。
你妹的,要論表演,我舅服你!
這是非黑白,完全被顛倒過來,太子黨背黑鍋,你得鮮花掌聲,連我這盟友都看不下去了。
這世界上,還有天理麼?
兩人說笑着,走到了東宮太子府。
被圈禁的東宮,一圈高牆高高圍着,不見天日。
外面無數錦衣衛警戒,不許別人靠近。
陸柄先下來,讓錦衣衛閃開一條通道,又派了陸權上去,咚咚敲門道:“皇上有旨意!太子跪接!”
東宮說是圈禁,其實沒有完全堵死,畢竟裏面還有太子和太子府,要喫要喝,每天還要往外運糞車啥的。還留着一條狹窄的通道。
京城百姓,愛看熱鬧。
隨着嚴嵩隊伍前來,足有幾萬百姓,看到了地方,立即搶佔高地,什麼樹梢上啊房舍上啊,都站滿了各路喫瓜羣衆。
這太子東宮周圍都是老百姓,一聽到這裏有大事發生,也紛紛圍攏過來,強勢圍觀。
周圍的酒樓啊、茶坊啊,只要地勢高的地方,都被這些看熱鬧的羣衆紛紛佔滿,各路羣衆拿出瓜子、泡上好茶、弄出點心,翻出油條,一邊有喫有喝,一邊有說有笑,圍觀嚴閣老釋放太子,上演大明將相和、一笑泯恩仇的盛況。
興沖沖的太子,披頭散髮衝了出來。
“肯定是三位師傅,請來了聖旨,前來迎接孤王了是不是?哈哈哈!孤王營救徐師傅的計策肯定成功了!終於要得見天日,嚴賊你給我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他話音未落,卻看到門外近在咫尺,他口中的嚴賊,就一臉和藹的微笑站在那裏,以長輩看待智障兒童的關愛眼神,慈祥地看着他。
太子這個受驚啊。
他急忙剎車,差點與嚴嵩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
周圍的喫瓜羣衆,一片鬨笑聲。
竊竊私語響起。
“太子,怕不是傻了吧?”
“你看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嘖嘖,看來這麼久還沒洗過澡。”
“太子,會怎麼感激嚴閣老呢?三跪九叩?”
“那不會!太子怎麼說也是君,嚴閣老是臣,頂多是拱手行禮吧?”
太子聽着周圍百姓各種支招,各種期待,險些肺都要氣炸了。
什麼行禮啊?
嚴賊居然帶着父皇聖旨,假惺惺要來充好人,放我出去?
這也看得孤王願意不願意啊!
孤王纔不樂意呢!
太子冷傲一擡頭,從鼻孔中噴出一股氣,冷冷道:“嚴賊,你來孤王府邸,想要做什麼?”
他正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冷不防嚴嵩卻從背後掏出一卷聖旨,大聲道:“奉旨問話!朱載垕跪聽!”
嚴嵩直呼太子之名,弄得太子這個鬱悶啊。
嚴嵩此時的架勢,就擺足了諸葛亮關愛智障兒童劉阿斗的意思。嚴嵩是亞父,是丞相,代替你老爹來教訓管教你的!
太子鬱悶要吐血,但按照規矩,他必須跪聽聖旨問話。
他之前的氣勢,瞬間蕩然無存,悻悻然跪在地上,咬牙切齒無可奈何道:“兒臣,朱載垕,聆聽聖訓。”
嚴嵩厲聲道:“朱載垕!你聽好聖訓,仔細回答。若有半句假話,本閣老將以太子太保、太子少保的身份,好好教訓你做人,並可不准你提前釋放!”
他揚了揚手中另一份聖旨。
人羣炸了。
“嚴閣老,這個厲害了!”
“哈哈,可不,嚴閣老又是太子太保、又是太子少保,都是太子的名義上的師傅,教訓學生,天經地義。”
“騷年,就問你服不服,就問你怕不怕?”
“嚴閣老這擺明了是要嚴父打兒子啊。態度不好,別想出來!”
太子差點被活活氣死。
他什麼時候,受過如此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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