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行怡然不懼，淡淡道：“只管說無妨”
王本固哈哈大笑，翻開明祖爺實錄，大聲念道：“明祖爺實錄卷四十九，洪武三年，祖爺“罷太倉黃渡市舶司”。洪武三十年,再次發佈命令,禁止東方人下海通番。”
王本固真是有備而來，又朝以反對開海差點被嚴蒿弄走的表弟王本勝使了個眼色。
王本勝等得就是這一天，立即上來，拿着大雨律搖頭晃腦道：“按照大雨律，若奸豪勢要及軍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違式大船,將帶違禁貨物下海,前往番國買賣,潛通海賊，同謀結聚，及爲嚮導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己行律處斬,仍梟首示衆,全家發邊衛充軍。其打造前項海船,賣與夷人圖利者,比照將應禁軍器下海者,因而走泄軍情律,爲首者處斬,爲從者發邊充軍”
聽着王本固、王本勝念着明祖爺實錄、大雨律，嚴蒿心中對老朱恨得牙根癢癢。
這老朱禁海，真是人生一大敗筆。
要說大雨朝開國皇帝朱重八，那真是開掛的人生，牛逼不解釋。當過放牛娃、乞丐、和尚，24歲開始職業造反，41歲就當上了皇帝，還當了足足31年
這人生，簡直就是穿越者的模板啊。
但人生唯一的黑歷史，就是下令禁海，讓東方錯過了大航海時代。
眼下，他嚴蒿要讓東方崛起在這偉大的航海時代，就要克服朱重八的祖訓
連嚴蒿一時半刻都想不出，該如何破解這無解的難題。
聽着明祖爺實錄、大雨律，本來都有些心動的嘉嘉，也嘆息了一聲。
祖制，還是不能違抗啊。
王本固哈哈大笑：“申時行，你敢狡辯說寸板不許下海是假祖訓”
“沒錯”申時行卻怡然不懼，淡淡一笑道：“敢問王御史，你剛纔唸了那麼多，哪一句祖爺說過，寸板不許下海”
“這”王本固被噎住了，咳嗽一聲道：“你理解祖爺的大意就好，寸板不許下海，是一種通俗的說法。但祖爺禁海的決心是一定的。”
“錯大錯特錯”申時行堅定道：“你剛纔唸的明祖爺實錄，非但不是對我的否定，反而佐證了我的說法。那就是祖爺，並不禁止開海”
連嚴蒿都有些好奇了，自己這位高人下屬，打算如何狡辯，鑽明祖爺實錄和大雨律的空子
王本固氣得要發瘋：“申時行，你倒是說說，哪裏有問題”
“祖爺第一次下令禁海，正確的表述是“下令禁瀕海民私通海外諸國””申時行平靜道：“這其中的關鍵，在於一個私通上我問你，什麼是私通”
“私通，額”王本固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就是。”
“按照我大雨律，私通，就是不經過朝廷的允許，私自行事”申時行不愧是禮部尚書，根本不給王本固反應時間，淡淡道：“也就是說，祖爺下令禁瀕海民私通海外諸國，這裏面只有一個情況是例外的”
他兩眼炯炯有神：“那就是朝廷祖爺英明神武，並未禁絕大雨朝廷官方與海外諸國進行貿易互通有無在大雨律上，這一點得到了更好的作證”
他淡淡道：“大雨律上說，若奸豪勢要及軍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違式大船,將帶違禁貨物下海,前往番國買賣,潛通海賊，同謀結聚，及爲嚮導劫掠良民者,就要處罰。但卻從未規定，朝廷官方組建艦隊，下海出航，要接受懲罰，對不對”
王本固、王本勝瞠目結舌。
尼瑪這也行
大雨律上，怎麼會規定朝廷如果違反禁海會作何懲罰難道大雨律敢規定將皇帝斬首流放
申時行侃侃而談道：“這其中，最大的證據是成祖永樂皇帝，永樂皇帝身爲祖爺皇帝的皇子，正是深得祖爺的真意，纔敢於派出三寶太監，連續七次組建大雨船隊下西洋，前前後後持續幾十年敢問王大人，難道你敢說，是永樂皇帝刻意違反祖制”
這一炮，十分致命，一口氣打在了王本固的軟肋要害上
王本固王本勝，被一炮幹翻在地，他都不知道怎麼反駁申時行。
嘉嘉皇帝笑了。
滿朝文武，一個個豁然開朗。
對啊。
祖爺皇帝聖訓在前，接位的成祖永樂皇帝，卻大肆派艦隊下西洋，每次都驚天動地，出動了幾萬軍隊、數百艘寶船，動靜大的地球另一端都聽得見，難道永樂皇帝違反了祖制
嚴蒿都心中暗暗服氣。
這申時行，真是人才啊。
經過他這麼一番解釋，還真讓他從祖爺老朱的聖訓中，殺出來一條血路大明之大奸臣嚴嵩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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