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湖上。
細雨如絲,薄霧如煙。
天地連成蒼茫一片,分不清邊界,似一幅水墨留白的山水畫卷。
忽然,一葉烏蓬小船,拖曳着長長的水痕,闖入這片靜謐的天地。
無聲空曠的畫卷,被這飽蘸淡墨的一筆劃過,頓時添上了一抹靈動。
烏篷船頭,秦峯孑然而立,清風滿袖,卓爾不凡。
細雨,潤澤了他的黑髮,也慢慢,從他的肩頭泅開。
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一把映着桃花的油紙上,如雨中綻放的白蓮,遮住傘下人兒嬌媚的容顏,默默來到他面前。
淅瀝瀝……
從極高天空落下的雨線,打在油紙傘上,清脆柔潤,整個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這一種聲音。
“你不冷嗎?”
沈燕飛用傘遮住兩人,好奇地看着秦峯。
“秦某,自小在江海長大,早就聽聞這十里風荷,十餘年過去,卻從未見過。”
秦峯望着雨簾下,朦朧的荷花,目光深邃而蒼茫“如今盛景在前,豈有錯過的道理?”
“幾片荷田而已,有什麼稀奇?”
沈燕飛卻不覺好看,還是船艙裏更暖和一些。
“你不懂。”
秦峯悠悠的嘆息,飄零在風雨中。
十餘年漂泊無定,終於在今天,見到了小時候,心嚮往之的秀麗景色。
這種感覺,世間幾人能明白?
十餘年,風雨荏苒,滄桑變幻。
他看過山河染血,一夕之間,王朝崩滅。
也踏過萬里海疆,千帆過盡,四夷臣服。
更見證過四海七州,赤潮席捲,大國崛起,與日同輝。
何等壯闊。
十里風荷變了嗎?
秦峯並不知曉,然而,家卻是變了。
義父唐啓亭,率領大唐集團,如日中天,卻一朝莫名身死。
偌大的公司,也隨着他的去世,江河日下,到如今,已然風雨飄搖。
曾經幸福的家庭,也再沒了往日的歡聲笑語。
剛離開象牙塔的唐芯,還沒擺脫少女的青澀,便接過公司的擔子。
在一衆各懷鬼胎的同宗算計下,受盡委屈,艱難前行。
收養之恩尚不得報,如今又看到妻子受累,秦峯心中,終是有愧。
幸好。
今日,他終於有機會做出一絲彌補。
“韓香凝,希望,你別讓秦某失望。”
秦峯微微昂首,視線穿透重重雨霧,落在遠處的一個方向。
轟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馬達的轟鳴,一艘小型遊艇,從烏篷船邊衝過。
破開的巨大水浪,衝得小船左右晃動。
沈燕飛腳下不穩,輕‘啊’了聲,整個人向着旁邊倒去。
幸好,秦峯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扶住。
凌厲的目光掃過遊艇,秦峯剛想追究,從遊艇上傳來一個驚訝女聲。
“秦峯!”
遊輪疾衝而過,在前方水面上,劃了一個大圈,這才穩穩停下。
等烏篷船駛近,秦峯總算見到了說話的人。
“唐琳?”
遊艇上面,站着一個嬌俏的女子,打着一把紅色雨傘,正詫異地看着秦峯。
她是唐芯四叔,唐啓勝的女兒,還在讀大學,自從上次馬場一別,秦峯已經好久沒見到她了。
“唐琳,這人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