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走吧，”裴子晗出聲打斷了菁菁後面的話，“想來奶孃這些日子就在奶孃那兒吧。”
“哦你怎麼知道的”蘇一梅似乎興致很高，一面逗着裴子晗一面護着她往二門外走。
“乾孃剛纔可是自個兒承認了的，”裴子晗淺笑道，“剛還在與我說若是沒有奶孃找您看我這會兒有什麼藥喫。”
蘇一梅啞然一笑：“是了，確是我忘了，這會兒還要你來猜。”
“只是好端端的奶孃爲何回去找乾孃呢”
“你要是在旁人面前叫她奶孃也就算了，在我面前還是叫她姨吧。她和你娘倒是聰明，爲了擺脫旁人的大廳，竟找了這麼份差給她當，可偏偏你還從未喫過人家一天的奶水，這當真是好算計。”
“啊”裴子晗一時間沒有聽明白蘇一梅話裏的意思，有些疑惑地啊了一聲。
“按照你這般玲瓏心的，年初見到我和你姜姨就該猜到一二的啊，”蘇一梅皺着眉頭思索，“難道你就不好奇爲什麼都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怎麼有人成了你奶孃有人成了你乾孃呢”
裴子晗聽到蘇一梅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些好笑的別過頭去：“左右都是娘，也沒什麼。”
“臭丫頭，還學會貧嘴了，”蘇一梅笑罵道，“都說了，在我面前叫姜姨。”
裴子晗盯着蘇一梅臉上那親暱的笑意，有些懷念的低下頭去：“左右是陳年舊事，又從沒人肯告訴我，即便覺得不對也不能平白地拿出來問。”
“你不問怎麼就知道人家一定不會告訴你呢”
“一沒契機二沒立場，平白問出來還要讓人家懷疑。更何況知道與不知道有我現在而言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若哪一日人家覺得我需知道了自然就會同我說了。”
蘇一梅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裴子晗，裴子晗此時嘴角雖是笑着的，可是微微垂下的眼簾卻遮不住裏面的哀傷。蘇一梅素來是知道這丫頭敏感又心思重，姜芳那些陳年舊事保不齊被她在腦子裏過成了什麼樣子，想着要一點一點的告訴她，可又確如人家自己所言，平白無故說這樣的話給人家聽難免讓人疑心是否另有目的。
“也許他們只是沒找到契機與你說。”蘇一梅勸道。
裴子晗擡起頭來盯着蘇一梅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微笑着低下頭去：“是。”
蘇一梅原本等着裴子晗後面的話，卻遲遲沒有了後續，正想開口問出來時，一行人已經走到了裴府的正門口，右手邊王家的兩輛馬車就在門口處停着，卻是連個人影都瞧不見。
蘇一梅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婢女，那婢女就走到馬車旁用手敲了敲馬車壁，遠處聽着似乎又有些節奏，不多時從後面那個較爲簡陋的馬車裏下來了三四個人影，見是蘇一梅一行人連忙躬身賠罪：“以爲夫人會在裏面待些時間，小的們就去車上坐了會兒，哪成想沒多大功夫夫人就出來了”
“不妨事，都起來吧，”蘇一梅依舊是親切的笑着，“雖然馬上就開春了，可天氣依舊還是涼的，本來趕兩輛馬車來就是叫你們也坐一輛的，畢竟裴府離王家還是挺遠的。”
“菁菁，”裴子晗答道，“菁菁者莪，在彼中阿。”
蘇一梅點點頭又看向菁菁：“菁菁，你介不介意同男子坐一輛馬車”
看着菁菁有些愣神的表情蘇一梅連忙解釋：“不是單獨同男子坐一輛”
“奴婢曉得，”菁菁打斷了蘇一梅後面的話，“奴婢只是伺候姑娘的，夫人切莫折煞奴婢了。”
“那咱們回府吧。”
“諾。”
碩大的馬車上只有蘇一梅和裴子晗兩個人。
蘇一梅有些尷尬的找些話題問：“我記得裴府一等女史都是不字輩的，怎麼你身邊的都是草字輩的”
“菁菁原就是出身江府的。”
“江府女史素來都是草字輩的疊字，”蘇一梅點點頭，“菁菁者莪，在彼中阿。這名字是你起的”
“是，”裴子晗看出了蘇一梅的意圖，倒也願意配合，“蕭蕭雖然是裴府家生子，但既然在我院子裏當差，也就被我改成現在的名字了。”
“蕭蕭，”蘇一梅咬文嚼字的嘟囔了一會兒，“這又是什麼來頭”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菁菁這名字起得倒是不錯，就是蕭蕭這名字起得過於喧鬧孤獨了。”
裴子晗笑道：“見菁菁那會兒，我纔到江府不長時間。那會兒雖然沒了母親，但是身邊還有很多親人關懷着，又許是年紀小吧，自然是躊躇滿志期許着未來一片美好。”
“說這話好似你多大了一樣，乳臭未乾的小屁孩。”
“見到蕭蕭的時候已經是外公去世回到裴府之後了，心境蒼涼了些，自然名字也起得悲涼了些。”
“你這般不隨着裴府的規矩做事，你們那小心眼的大夫人沒找你麻煩”
“這麼多年我也未在裴府正經住上幾年，回來又素來低調的，想來有楓箋閣那邊擋着，大夫人應該也想不起來我這等子人吧。”
蘇一梅搖了搖頭：“雖沒見過你們家老太太，但就單從年初那幾日我派人來裴府找你那情況也知道，你們家老太太根本就和你不親近。”
“是，祖母想來偏愛大哥。”裴子晗很是平靜的點頭。
“你們家那位大夫人也最是小心眼的，知道我來找你就巴巴的去叫自家姑娘來見，幸虧你來的早，不然咱倆這會兒估計還在棲塢閣那兒用飯呢。”
“雖說我那二姐姐還未及笄，但是親事都已然選好了，乾孃放心，保證不會去禍害王家的公子就是了。”
“她禍害其他人我倒無所謂，只要不禍害我生的那倆就成，”蘇一梅笑道，“話說楓箋閣是府上姨娘的住處”
“對，和我的三姐姐裴子昀。”
“名字倒是不錯的，你們這一輩兒都是子字輩”
“是，子字輩，日旁首。”
“這點倒是和我們家哥兒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