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九回書 >卷二 白藥井井6
    天雖然冷,但是敲開水面上薄薄的冰,下面的水其實是暖和的,這讓井井稍稍有點安慰。她蹲在溪邊洗蘿蔔青蒜,洗得不算難過。

    洗完菜,井井從懷裏取出縫衣服的針,敲彎了,在針頭處綁了魚線,準備釣魚。

    沒有誘餌,這事情不太好辦。現下大冬天的,哪裏還有蟲子

    思來想去,扣了一截青苔掛魚鉤上放了線,只能試試運氣。

    坐在旁邊等得都要睡着了,魚鉤還是魚鉤,青苔還是青苔。

    她等得有點冷,起來走動跺腳,這樣會暖和些。

    白藥隱確實是個好地方。四周環雪,樹枝上到處都是淞霧,山坳裏面又有溪又有竹,房屋茅舍,牛棚菜園子,真真是個出世避世的好地方。她雖沒見過這裏的春夏,也知少不得一番溪河解凍,綠木成蔭的世間好景。很難想象,白藥那樣貪財的人會喜歡這種地方,所謂附庸風雅也不是沒得

    白藥說治她的病要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後她可以離開白藥隱,她這病去不掉根,有復發的可能。井井有些傷感,同時又覺得這一年間可以看完白藥隱的春夏秋冬,還是可以的。她想到慕容鈺。如果阿鈺在,就好了。

    站在溪邊等久了越是冷,她有些後悔將才沒有一邊洗菜一邊釣魚,反正釣魚也不用一直拉着線的,省時間。想起來可以同時進行的時候菜已經洗完了,她有點寂寞。

    瞧見溪水下面依然魚鉤是魚鉤,青苔是青苔的樣子井井決定再等會兒,半柱香後若還是什麼都沒有,便打道回府。倘若白藥因爲沒抓到魚這個事情不讓她喫飯的話,她就把框子裏洗好的蘿蔔青菜一籮筐倒圈裏餵雞鴨鵝。現下冬天,走出門張着口在外面喝西北風,方便得很,索性一起喝。這是她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比較有膽識骨氣,沒等表現就破滅了。

    那掛青苔的魚鉤,鉤到魚了

    收線,把魚鉤從冰下面收上來。

    看着胖乎乎巴掌寬的河魚,井井又興奮又鬱悶。

    “我從來沒見過有你這種笨的魚。”她就着線將魚提起來望了半天一陣數落。

    晚飯自然是她做的,白藥不知道在旁邊吊腳棚里弄什麼,總之不是草就是藥便是了。

    井井在這邊煮飯,刀落在鑽板上切菜的清脆聲外面都聽得見。

    將蘿蔔切好放了鍋,又放了生薑青蒜香菜然後蓋鍋蓋。做好這最後一個動作她便蹲在竈邊烤火。

    山坳坳裏不下雪,綠油油着,不過四周山頂上的雪風吹下來還是冷得很。她雖不滿意白藥交給她的這些差事,倒是真覺得在裏面煮飯是暖和的。

    給竈裏添了柴禾,她從旁邊旮旯裏面撿來一個地瓜仍火裏面烤。

    旁邊吊腳樓上的人坐在木板凳上忙着,瞧見鄰處茅屋頂嫋起的青煙,手中停了一小會兒,繼續搗藥。

    清波碧潭倒影雪峯盛景。草棚牛圈,雞鴨熱鬧。茅屋竹舍,炊煙裊裊。

    人間煙火,最美不過紅塵炊煙。

    屋內竈上火燒的正旺,鍋裏面的湯煮得咕咚咕咚的,飄出來的味道又香又鮮。烤地瓜的味道更是引得人食慾大增。

    井井摸摸肚子,確實癟了。

    白藥踏進茅草棚的時候井井正在竈邊忙和準備將湯起鍋。

    “晚飯燒好了麼”

    “快了快了,湯起來馬上就可以喫飯了。”她出聲應着,忙着手裏面的事情,忙的都沒空看他。鍋蓋揭開,白色的湯霧自鍋內飄出來,她站在竈旁邊,小心翼翼將湯從鍋裏面盛出來。那場景,像極一首詩。

    “賢妻又良母,洗手做羹湯。”

    雖平凡,卻真實。

    屋子裏因爲竈溫暖暖的,魚湯鮮味盈滿人的嗅覺,還有絲絲烤地瓜的香甜。

    白藥坐在桌子旁看着她忙這忙那。井井將湯放桌子上,催他:“坐着做什麼,快去拿碗筷準備喫飯吶”說完轉身端其他菜。

    白藥:“”她還會使喚人了。還是起身去幫忙。

    “你要先喫飯還是先喝湯”那邊白藥拿着碗問她。

    “啊”井井正在盛菜,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道:“喝湯吧。”

    白藥點點頭,拿了兩幅筷,兩個空碗過來。

    他給自己盛了碗湯,也給她盛了一碗,井井覺得很稀奇。喝了口湯,她折回竈火邊,用棍子刨了刨,刨出一個黑漆漆的東西,伸手去撿,燙的呲牙裂嘴。一邊吹一邊剝,剝了燒黑的外殼露出裏面黃澄澄的地瓜肉,又香又甜,井井覺得心滿意足。返回桌子上,喝了兩口湯,正準備喫地瓜,冷不防旁邊的人出了聲。

    “你喫的是什麼。”

    “烤地瓜啊”這不明知故問麼。

    “你只烤了一個”

    “”

    他那個是什麼眼神他又爲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她她有什麼好看的唷

    井井本來想一口咬下去的,張口硬是沒敢咬。張半天哈喇子浸了一口,在快要流出來時默默閉了口。她咂咂嘴,不情不願將手中地瓜遞過去,神情很是委屈。

    她心愛的地瓜,烤那麼黑,剝得她辛苦,還沒舔一口。真是到嘴的地瓜都會飛

    白藥沒跟她客氣,接過來看着她一口咬下去。井井欲言又止,盯着他細嚼慢嚥的嘴看了看,憋憋嘴默默端起湯碗,靜靜喝魚湯。低眉順眼的樣子,有點委屈。

    喝着喝着,半空中徒然伸過來半截烤地瓜。

    她擡起首來,白藥仍然細嚼慢嚥。

    井井伸手接過來,委屈不減還增。白藥沒管她,喫着地瓜喝着湯,對她燒的菜勉強滿意。不滿意也沒辦法,比起剛開始的時候好很多了,嗯以後會更好。

    要知道他還想以後,她會氣暈過去。他奴役她上癮了。

    她盯着手裏半截烤地瓜委屈無處可訴。

    “”

    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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