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九回書 >卷二 白藥井井9
    晚飯依舊是井井燒的,白藥將魚剔鱗去骨後就把所有活交給了井井。

    本以爲大病初癒,才醒來,就是不看在她身子虛弱的份上,他當初嚇她半死,他也該會有幾分真心愧疚的,會對她和善。看着竈臺上沒洗的鍋碗瓢盆,井井不指望了。

    白藥對她燒飯的口味不挑剔,沒有說不好聽的話,該是還可以的意思。井井又覺得,他還有什麼好挑剔的,收了慕容家二十萬銀票,她還做活的,沒有白喫白住,是他賺了。

    都是金錢交易,請人辦事情的。這樣也好,不虧欠人。

    她雖對白藥世故的樣子不喜歡,但也無可非議。

    外面世俗人心叵測貪財不難理解,只是他都避世隱到白藥隱了,還這般貪財,就不能不讓人費解了。井井覺得,那就是他真的貪財。

    而貪財的人又穿一身白衣,卻更加讓人費解了。

    相由心生果真不可信,井井悟道。

    她沒有在這個事情上想太多。只盼着快點養好身子,早點回去新州,阿鈺在等着她回去。老夫人身子也不大好,需要有貼心的人在身邊照顧,離開慕容家來白藥隱這麼久,老夫人該會很不習慣,應該很想念她。

    晚飯過後,井井慣例餵雞鴨牛羊。

    怕黑還是怕黑,不過,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躲不掉,都是要去的,乾脆硬了脖子頭皮,一鼓作氣做完所有事情。

    喂完最後一捆青草,蹬蹬蹬跑回了茅草屋,生怕後面有鬼。進屋便躺下了,再沒有出來過。

    白藥又搗弄藥草去了,柴薪燃燒的煙火氣和草藥蒸煮的味道從木窗處飄進來。井井一個人躺牀上,圈成一團,想着許多事情。

    不知白藥隱外的雪是否化了,新州樹抽芽了沒有,天還冷不冷

    想着想着思緒有些遠,最後是慕容家大宅院的水廊。垂柳抽新打綠,微風拂了拂,搖曳婆娑。後院桃花開繁,幽幽桃花香,風吹,桃花樹上粉白色的花瓣颯颯落一地,撒在水榭池塘,阿鈺的樣子,清晰可見,就在彼岸。

    井井睡意漸濃,睡意朦朧中彷彿聞見了幽幽梅花香,迷迷糊糊,好像回到了當初阿鈺抱着她雪地徒步走進山谷的時候,梅花清冷幽香,又若桃花

    旁邊草房裏還有斷斷續續磨藥聲

    夜裏有雷,下了春雨,屋外有些吹風,井井沒大睡好,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兒,還一直在做夢。快到天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又睡過去,再次醒來時,已是正午。

    白藥竟然沒催她

    在牀上眠了一小會兒,下了牀。瞥見桌上有一碗湯麪,一碟青菜。

    白藥給她煮喫的世道變了琢半天沒涿出個所以然來。

    井井一向有個原則,不與自己爲難。學不會的東西,便不學,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去想。摸了摸肚子,是有點餓,都中午了。

    不過,看着湯麪裏面的鹿肉,井井嚥了咽口水。

    她不喫鹿肉,真是浪費了一碗上好的湯麪。卻着實餓的慌,將眼光移到旁邊的青菜上,端起碟子,一會兒就見底了,還不夠墊底。

    推開草棚的門,外面果真又是大好晴天。昨夜下了場春雨,地上還有些潮溼,草棚旁邊自留地的桃花被雨打落了一地,想來今年的桃子又會少一半。不過後山上的杏花倒是提前打朵苞了,粉白粉白,煞是精神。

    井井四周轉了一圈,喚了幾聲,沒有人答應她,想來白藥又深山採藥去了。這般,她已是早見慣了。

    井井心情舒暢,回到廚房拿來一個木盆,自河邊打來溪水。又到自留地,將春雨打落的桃花撿了一兜,用衣裳兜着。最後將桃花泡在木盆裏放在樹下蔭涼的地方,準備用來糧桃花酒。

    別的不會,這桃花酒,卻是糧的極好的。慕容家經商,曾以糧酒起家,後來經商坐大。老夫人親傳的手藝,說慕容家的媳婦,沒有不會糧酒的,尤其這桃花酒,祖傳的手藝,世代相傳。她和慕容鈺雖還未拜堂,整個慕容府確是早當她正兒八經慕容家主母的。老夫人阿鈺早早就定好了良辰,只因她病耽擱,是也拖延了期。阿鈺說,待她病好,他就來接她,立馬成親。

    井井心念阿鈺,看到這一地桃花,又想起阿鈺說過的要爲她種一片梅林。他知她喜愛什麼,也都一一滿足,並親力親爲。他待她,是極好的。想及此,井井心生歡喜。

    “你們在這好生待着,待我採了葉篙回來便把你們糧成桃花酒,香飄百里,阿鈺聞了酒香,便來看我了,我想他得緊。”

    她對着木盆裏的桃花自言自語。風一吹,桃花在水裏打圈圈,倒像迴應她,她心境甚是愉悅。

    轉身回草棚換了身粗布衣裳,背了竹簸便往山上去。

    葉蒿是草藥的一種,味甘香,冬天裏起苞,春雨天展綠,雨水澆灌之後,以綿延之勢長在驚蟄天,又名驚蟄草。春雨驚雷,冬生春收,熬藥煮膳,可治痛風。糧酒的時候,以其搗爛和稀泥封於壇口,糧出來的桃花酒,開封時,不僅有桃花香甜,還有驚蟄草甘香,慕容家的招牌酒糧。

    算算,驚蟄過了有些天了,昨夜又下了春雨,山谷裏的驚蟄草應該長成了一片。

    井井揹着採藥的竹簸,歡歡喜喜進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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