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九回書 >卷二 白藥井井13
    白藥因爲受傷,修養半月。這半個多月,一直在家伺弄草藥,未再上過山。井井照料衣食,兼顧餵養雞鴨鵝牛羊以及禾鋤,和以往沒什麼兩樣,他們二人話不多,皆各忙各的。

    井井洗衣燒飯,鋤地提水,種菜挑糞,過得像個村姑。自從來了白藥隱,她悟得了一件事。隱居的生活大約就是如此,事事親爲,累,但過的自在。唯一不開心的就是她依舊怕黑怕鬼,這個病是一輩子沒得治的了。

    井井鋤着地,一邊鋤一邊收拾地裏頭的娃娃草,將草捆了放揹筐裏,都是拿回去餵雞鴨的。時間稍過一些,太陽出來,熱點了,井井實在熬不住了,便鑽到陰涼處歇涼。

    這隱居的生活其實一點都不簡單。光是自給自足就得有個好體力,沒個好身子,連隱居的資格都沒有。

    井井東想西想,越想越惆悵,近來她是越來越多愁善感了。她有些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歇的夠了,站起身來,準備收鋤頭回家燒午飯。起身的時候踩到褲腳,差點沒摔一跤。拍拍身上的的泥巴,竟然發現自己胖了

    她天天鋤地挑水的,這是過的好的意思嗎不然怎能胖

    井井彎腰將褲管子收緊,目測了測腿粗,再握了握手腕,嗯,是胖了。

    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情。

    算了算,兩個多月沒犯病了。

    記得上一回犯病還是剛剛開春的時候,那回在外面淋了點春雨,受了點風,整個人就像要發芽了一樣,一整夜一整夜睡不好,後來白藥給調了藥湯,泡了三天澡纔好過來。

    有時候井井都覺得奇怪,自己這沒錢沒勢的人怎就得了種富貴病,要不是慕容家有錢,她哪裏有錢看病雖然沒有三年前的記憶,她自覺自己前半生不會是個有錢人也不曉得自己怎麼就碰到慕容家去了。想到這她又想起阿鈺給白藥的二十萬銀票

    不想了,不想了,井井想的頭疼。

    井井將鋤頭放置一邊,對着地頭幾棵樹相了半天,挑了棵歪脖子樹,試試手腳,很是滿意,然後抱了樹幹往上蹬。

    她是爬樹爬慣了的,以往在新州,便總愛攀樹,尤其月明有星時候,最愛攀上院子頭的桂花樹上看月亮。阿鈺寵她,擔憂她掉下來,每每把阿鈺嚇的心驚肉跳。只是她哪裏那麼脆弱的,除了身子弱些。

    親眼所見,阿鈺都被她爬樹的技術看的目瞪口呆。他擔憂她的安危,初時並不放心,便同她一起上去了,護她護的不得了。與她一同上去後,竟也覺得上面的月色更美,看她,更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之後每每有月,夜色好些,阿鈺都會陪她爬到樹上看月亮,整個慕容府人人都道他們是天生一對的,這姻緣線,月老早就結了如意結。只是她的病耽擱了成婚之禮。不過沒關係,她和阿鈺,終歸都是一對的。

    順着樹枝,井井輕易爬上李子樹,除了有些喘,一點都不覺得累。看來,這身子真的日漸好轉了。

    攀到李子樹高些,也看的遠些。井井心情極好,她着實有些高興。

    遠山上白霧還未散盡,翠綠似薄衣苔蘚,望着出谷的方向,雖看不到盡頭,但總覺得自己會生出翅膀,能越過霧山翠綠,抵達新州。又或者,望着望着,進谷的那條路上,阿鈺會策馬而來。

    這是她的期望,她很想念阿鈺,想的甜蜜,有些許惆悵,更多的是期待。是的,再不久,他就來看望她了。

    草樓上的人盯着她在的地。

    白藥早早就起來了,天還矇矇亮就在搗弄草藥了。他弄藥的草房隔她在的茅草屋不遠,又恰恰在二樓。她出門,出院子,去了自留地,草房周圍哪裏,他一擡頭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大清早的,天亮沒多久她就扛着鋤頭地頭鋤地去了。

    自打她出門後,白藥便心神有些不在草藥上了。

    時不時望向井井鋤地的地方,雖隔得遠遠的,她一舉一動卻是看的清楚。

    他不知道她爬上樹是要做什麼,之後猜測到了七,八。

    她遙望羣山,面谷而望,思念牽掛的姿態明顯。

    他心頭微灼,這滋味,早早就料到的了。不料的是如此疼痛。只是,還是不及仇恨萬分之一。

    都是他一手促成的,怨不得人。再者,那又如何,較她相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遠比她來的重要。他心思藏的深,也擅僞裝,逃得過所有人法眼,心頭滋味,確是一分不少,然他不悔。

    這滋味,如飲水,冷暖自曉。

    深邃的記憶涌上來,他的恨又多上幾分,久積成瘡,不剔即會腐。

    他,是絕不能死在先前的。

    佛祖說得好,都是債,即不還,便上門討去吧。由他出馬,那還債之人誓要傷筋動骨,付出代價。

    白藥站在茅屋二樓上,望着對面的山,對面的潭,地裏面的人,還有進山谷的路眸光幽深,瞧不出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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