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二人,另一人,一夜無眠。
把井井送回草房,阿鈺穿過地潭,剛剛回到自己的住處,還沒進門。
“白大夫”阿鈺驚訝。
現下還早,他怎起的這樣早。
白藥站在那邊,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移步向阿鈺走來,停步在他一米開外的距離。
阿鈺露出溫和的笑“白大夫找在下,有何事”他笑起來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一個行商的人,哪有一分精明狡詐,這卻刺的白藥心中越加有恨。
阿鈺心中疑惑,不知他找自己所謂何事。
“你明知道她身子不好,還拉着讓她說了一夜的話,你想她死是嗎”白藥眼神有幾分凌洌,不太和善,彷彿對面的人與他有仇。
阿鈺未太在意他的不友善,倒是那話提醒了他。阿井身子不好,這般不休不眠,最是熬人。
“她如今這個樣子,雖比從前好了太多,也經不住這樣糟蹋,你們好自爲之。”提醒完他,白藥轉身即走。他自己面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白大夫”阿鈺喚住白藥。白藥停住身子,沒有轉過身來。阿鈺猶豫了一會兒纔講心頭話講出來。
“阿井,可是給你帶來麻煩了”
白藥一聲冷笑“是有些麻煩”語氣十分冷淡。望着他的背影,阿鈺不解其惑。
阿鈺自覺,自己不守信諾,提前來了白藥隱,他生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卻不曉得,他們之前的恩怨,絕非如此偶然及簡單。
在白藥隱的這幾日,井井領着阿鈺到處轉悠,上山,下河,挖野菜,知道的地方都被她領着走了遍,她這哪裏是養病來的,倒是反客爲主,做起了白藥隱的主人,看着她歡愉的笑容,阿鈺覺得心頭甜甜的,有泉水涌出來。
“本以爲,留你一人在這偏僻之地,你會有所不適,你如此開心,我便放下一大半的心了。”他感嘆。
“纔沒有”井井反駁。
“嗯沒有什麼”阿鈺不解。
她晃了晃手中的野白曇“我開心是因爲你來了,阿鈺,你來看我,你不曉得,我有多開心,又有多想念你”
日思夜想,總是在牽掛他,終於盼得他來看望她,時日雖不長,他便又要離去。失落總是有的。只如今眼前能伴着他,眼睛忘得到他,她便是心滿意足的。
“傻瓜”他將她攬在懷中,不願意放開手來。
“你若是想我,我便常來看望你,你也爭氣些,早些將身子將養好,我便也能早些將你接回去了,你說好不好”
“騙人”井井埋在他的懷裏,有些難過和埋怨。
阿鈺一聲輕笑,有些寵溺,
他確實不能常來看望於她的。一來,他要經營慕容家的營生,慕容府還有一大家子人等着他養活。二來,此番前來,已是破了與白藥的約定。再者
回想起前幾日白藥臨走時對自己說過的話。
“她身子不大好,多些清淨的時日將養,於她的病情會好些,你若真心疼她,就不應總是讓她牽腸掛肚,你這是在磨她的生命。”
他在磨她的生命。牽掛久了,也會成疾。人能受得人世間頂級的病痛,卻受不得牽掛。思及此,阿鈺思緒便有些起伏。他只願帶給她的都是最好的,痛苦不有一分,他便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的井井。
“阿井”他喚她。
“嗯”井井偎在他的胸前,綿綿應了一聲。他問她“你可喜歡這不染塵俗的避世生活”他望着遠處,狀似心血來潮不經意的一問,摟着他的手臂卻是有些僵硬。
“不染塵俗”井井嚼着這個詞,眉頭微皺,像是有些抗拒他的這般形容,事實上,的確抗拒。“不喜歡”她乾脆。
“嗯”這回倒是阿鈺不解了。“爲何”
他記得以前她總提及,將來要找一處沒人的地方,誰也找不到他二人一起生活,直到老去,死去,這是她想要的結局。奈何慕容家家大業大,他有他的擔當,她也只是說說,並不是真的要他放下一切,隨她隱入山林。她雖願他與自己歸去,反之,爲了他,她也是願意留在鬧市的,只要他們能夠在一起。
他們其實都可以爲成全彼此而放下自己,一切都剛剛好,他們是天生的一對。
井井溫柔輕笑道“因爲,我要和你在一起呀,我們,是不能分開的。”她說的坦白,直言無諱。
他們雖未連理,這緣分,上輩子就註定了的,兩人都這樣堅定。
阿鈺笑,露出皓齒,兩人相視,心有靈犀,已不必多言。
我答應你,若有朝一日,我能卸下所有的重擔,便一身輕裝,隨你入了這青山綠林。若我不能,你也能在俗世裏陪我到老,有卿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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