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九回書 >卷三 娑婆安11
    山洞口亮光照進來的時候,紙鳶還沒有醒來。大約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她翻了個身,張開眼睛,望了四周,想起,昨夜打完獵物之後,兩人歇在山洞之。睜眼卻是不見蕭音。人呢洞口有人進來。“你醒了”蕭音從外面進來,手裏拿了水囊。他走過來,將水袋遞給她“渴了沒有,喝了水我們便回去”睡了一夜口是有些幹,紙鳶接過水喝了兩口。“你怎麼不叫醒我”天很亮了,想來他已醒來良久。昨天獵的太晚,山路不好走,實在疲憊,她便醒的很晚。見他已經在收拾東西,紙鳶不在再耽擱時間,從草垛起來幫忙。“你睡的太沉,便沒有叫醒你”他沒有回頭。紙鳶點點頭。火堆還有些煙霧,他用水浸了浸,兩人往破廟茅草屋歸去。昨夜打的獵物多,處理之後,將肉用糉葉栓了晾在小院的竹竿。做成風乾肉,這樣不會壞掉,也能用很長一段時間。做完這些後,兩人便開始燒早飯。蕭音坐在門口的杏花樹下磨菜刀,給她當下手打雜。她燒飯燒的極好,很合他的胃口。兩人依舊話不多,然十分和諧。雖是破廟茅草屋,她覺得從未有的自由自在。那些可怕的前塵往事,從她的生命全全一去不回,若是此生能一直這樣安然下去,老天便是對她極好極好了。不願大富大貴,惟願幽隱,於娑婆,安然一世。喫過早飯沒一會兒,院子裏頭來了一個陌生的人。那人朝蕭音拱拱手:“蕭公子。”“何事。”蕭音道,恢復了殺手的生冷無情。來人望望院子裏的女子,猶豫了一下,有些訝異。見他無避諱,來人便知自己的顧慮是多餘的,於是開口道:“我家大人回託公子辦的事情他十分滿意。老朽此次來,便是奉我主子之命,有事再求於蕭公子,請蕭公子務必要收下這些小小謝意。我家大人還說,事成之後必有重謝。”說着那人將一沓銀票放在木桌子。“誰”。“蕭公子果然快人快語。”那人贊,神祕道了幾個字:“燕江節度使”,隨後遞一張畫像。蕭音接過畫像看看,踹在懷,他將桌的銀錢收起,“回去告訴你家大人,定金蕭某先收下了。這人頭提不提得來,他應該曉得蕭某的規矩。若是沒有提來,他看好自己的腦袋,某不去取,已是他走運,若是提來了,煩請他準備好一千金葉子。”“這個自然,這個自然”久聞殺手蕭音於江湖有兩不殺,請他辦事的人要命的對象若恰恰是他不殺的這兩種人,只怕取不來對方的頭自己的先丟了。拿人錢財,不一定給人消災。被此人盯,無一例外有活命的。事成之後,酬金由他開口,這是江湖皆知的規矩,他蕭音的規矩。雖是天價,然請他辦事取命的人不少。所謂敲金鐘一下,不錘破鼓三千。這個活閻羅,今日這番對話,他算是真的見着了,倒是不如不見來人擦擦額頭的熱汗。完成自己主交代的事情,那人便離開了這個要人命的地方,唯恐走慢一步。晚飯時候,紙鳶幾番欲言又止。想來近日他又要出門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自次那些盜匪見了她脖子的玉,她一直惶惶不安。那東西有千戶府的標誌,不知那幹盜匪是否會多事去通風報信。千戶府,不知何時會尋來。惶惶不安。“怎麼了”見她心不在焉,似有話說,蕭音問道。“我”該如何說。“不知如何說不要說了,我倒是有事情跟你說,你且先聽着。”蕭音言。“山山高路遠,來回費事費精神。我在山腳的村子裏尋了一個落腳處,明日我們搬到山腳下去。一來你去鄴城集市容易。二來,你一個人在這山,我卻是不放心。”紙鳶頓住喫飯的竹箸,而後猛點頭,眉目絢爛。換蕭音不解,她爲何這般開心。不過,少有見她這般笑容,見此,他心頭也染了喜色,沒有多問。“你爲何從不問我的身份”當日他是親眼目睹那些人如何追趕自己的,事到如今他一句都沒有問,不知道他是不想知道還是不在意。他頓了一下撿菜的手,見此紙鳶也是有些後悔,萬一他真的詢問自己又該如何作答。“我”她有些後悔,應該不要多話的。“江湖之人,不問前塵來去,我是江湖人,你若不想說,我自是不會逼迫你。左右,你不會害我是了。”他繼續喫,從始至終,沒有擡頭過。喫過晚飯,紙鳶將一件衣裳給他。“我觀你的衣裳不多,入秋轉涼,需加衣裳。那日街便裁了布,連夜給你做了一件,你試試,不合適我替你改。”“你親手做的”聞言,他訝異,隨即皺了眉,像是有些不高興。見他這般反應,想是他以爲自己別有企圖,紙鳶道:“是可以買成衣的,稍稍費銀錢,倒不如扯布匹回來自己做,這樣也省去很多銀子,很好,你說是不是”他給的銀錢足自己支使。然他是刀口舔血的人,她不想費他的心血,他的命。何況自己女工尚且還入眼,省很多事情。蕭音沒有說話,猶豫了一會將衣裳接過,沒有立馬穿。“怎麼”見他似不高興,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漠,紙鳶小心問。他僵硬了一下,不自在道“一件成衣,哪有很費銀錢,若是銀錢沒有了”他轉身要進屋。紙鳶知道他要做什麼,止住他,道:“銀錢自然是還有的,你看,我這還省下這麼多呢。”她取出回他給自己的那個銀錢袋子,袋子鼓鼓的,根本沒怎麼支使。見此他越加皺了沒。紙鳶指指地半成的紙傘,道:“等我把這些做好了,也可以拿到集市去換錢,到時,我們二人只怕還花不完呢。”她得意。天無絕人之路,自從逃出來之後,她覺得老天其實還是很仁慈的,遇救命恩人,她要好好活下去,將從前的一切忘記的乾乾淨淨。蕭音珉了珉嘴,將臉轉朝一邊。“你若是想要,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你又來操這個心做什麼。”看着她做的這些油紙傘,開始他只當她是打發時間。如今見她這般認真,他心頭卻有些有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慪什麼。她的周到自覺還是自以爲是銀錢來之不易,不輕易糟蹋自己的心血他雖不是達官顯貴,然也是江湖鼎鼎有名的殺手蕭音公子,到她這裏,怎成了要她來省喫儉用的亡命徒了。他肺都慪炸。“你不要自作聰明,我向來厭人自以爲是,給你的銀錢,你該支使支使,省下來的也富貴不了。你若是想要攢點私用錢,也不用這樣費事”他將一把蹭亮的小鑰匙塞給她,“門口桃花樹下向東三步,自己去挖。裏面皆是接生意,人家給的高價,雖不是大富大貴,數幾十萬銀票還是有,倘若你嫌這些銀錢血腥不乾淨,那便罷了。”望着手蹭亮溫熱的鐵鑰匙,紙鳶愣愣,反應過來。撲哧一笑。蕭音轉過臉來,面色有些不好看。她秀眉微挑,戲言:“是,自今日以後,我隨意揮霍了,反正百寶箱在我這裏,你後悔是沒有用了。”他眉頭抽抽,她竟是也有這般跳脫性子。不過見她應下,還小心將小鑰匙藏在懷,他眉頭舒展了很多,自己都沒有發現,眸有暖暖笑意。一夜安然,第二日,兩人很早起了。本來他提議輕裝而行的,除了重要的東西,其他東西不用動。這些市集裏面去都可以添置。她堅持,這些東西都要全部搬走,扔了可惜。他無奈,只得從市集僱了幾匹馬來馱,傢什碗盆被子,馱了四匹馬。其包含他們前兩日將打的野味。有個溫婉眉清目秀的女子於身邊,也是極好極好的。將她帶着身邊,甚好。這邊兩人剛剛搬走,第二日,山頂破廟便來了一羣不速之客,來勢洶洶。一大批人馬涌進不大的院子,一番搜查後。“稟報大人,屋裏是空的,沒有人。”身着華服的男子履靴踏進灰塵撲撲的屋子。可以看得出來,這裏曾經確是有人在過。諒那些盜匪也不敢與他千戶府通傳假消息那塊白玉是最好的證明,這世,唯有一枚。便是僞造,也絕無可能,必是她無疑了。謝北棠眸裏凝了冷色。好好的千戶府不在,她竟逃躲到這個地方看着人去廟空的屋子,老管家戰戰兢兢。啪猝不及防,一個巴掌扇在老臉。“半月之內,人若是找不回來,自己去刑堂領千刀萬剮。”謝北棠冷言,拍拍身的灰,眼裏是殺意。諒她跑到天涯海角碧落黃泉去。除非她死了“顏召”“屬下在”他旁邊的男子站出來,躬身待命。男子桃花眼眯了眯,薄脣輕啓,吐出讓人心驚膽戰的話來:“備好銾水和鹽,半月之內尋不回人來,剝了他的皮。”“是”顏召抱拳領命。管家面無人色,連求饒都不敢。剝皮之刑,由大人的親侍執行,那是留命的意思,這般生不如死,他還不如死了算了。李管家面如土色。半月的時間,他如何能夠尋回人來,陰騭的眼睛盡是懼意和悔意。早知如此,當初便是把那個小賤人打死,拖回來屍首也是好的。心頭恨又加了十倍。山下的村子位置靠近鄴城,不十分近,也不十分遠,市集是很容易去的。新尋的落腳處,茅草土牆,很是寬敞,院子裏面有一棵桂子樹,桂子花開的正濃,正好。兩日後,蕭音便出門辦事情去了。回接了那個燕江節度使的生意,是時候動手了。臨走之前,他囑咐紙鳶,好生在家呆着。紙鳶自是應下,讓他辦完事情早些回來。見他二人道別分離,隔壁的古稀老嫗探出頭來望望。待着蕭音走後,老嫗笑着問紙鳶:“小娘子新近才成親吧”紙鳶未答,紅了面。見她如此,老婦人笑,一番誇讚,言兩人般配,之後搖搖頭道:“剛新婚要分離,小娘子,這可不大好。苦喲。”“不過沒關係,男人嘛,志在四方,我們做女人的只要好好守着自己的男人是這輩子的事情了。不怕,來日方長,不着急,不着急。”以爲他二人是新成親的夫妻,男子要出門行事,新婚的娘子送行,在家等他。老嫗長吁短嘆,末後還好言慰她。最後先進了屋,一番心滿意足。紙鳶站在路,久久羞意未褪去。望着遠處那個已不大看得清的身影,心頭涌悅意,身後桂子花洋洋落下,馥濃撲鼻。 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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