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快到未時了。”宮女答。
婷璣點點頭,擡頭看着那方站着的阿寶,朱脣輕啓戲言:“你怎不坐下,一站站這麼個把時辰,腿不酸嗎”
“酸的”阿寶答言。
婷璣笑,真是答的老實呢。
“殿下未賜坐,民女不敢擅坐。”
“你倒是聽話得很。”
阿寶斂了眉,答:“君命不可違。”
是的,她是君,她是民,一言一舉,她都要奉行若旨,否則便是抗旨和不敬。
那方的人丹鳳眼露出得意,“那本殿下若是讓你”知難而退
“殿下,君命小女子自然不能抗,但也得合乎情合乎理纔對。”阿寶搶在先一步言,未等她說下去。
情理,好個情理。
婷璣促狹了眼,望着這個頂多只能是清秀的民間女子,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需和一個這般上不得檯面的女子爭寵。
她揮揮手,“你出去吧,本殿下要換衣裳。”阿寶要舉步出去,她叫住人道:“算了,在這等着。“
所有的宮婢都隨出去,留下阿寶一人在內。望着諾大的錦室,阿寶眼中微露疲憊。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又是半炷香還是一炷香,她已經記不得,直到阿寶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忘記了,思量着要不要獨自出宮的時候外面進來一個宮女,敲敲門道:“公主殿下在沁心湖看錦鯉呢,讓你過去。”
阿寶隨着宮女來到婷璣公主看魚的地方。
明黃華貴的女子露出傾國的笑,將手中魚食拋入水中,拍了拍手上的殘屑,之後繞朝另一條亭欄去看西葫蘆,阿寶只能跟在她身後。
“表姐”
對面一女子朝這邊招手,婷璣擡眼看清對面的人,絕麗的面上沒什麼表情,擡步走過去。那方女子朝這邊行來,在湖心的走欄上逢了頭。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與阿寶同生死患難的林玉杏。
林玉杏眼尖,早就看到她,此番就是衝阿寶來的。
與婷璣公主招呼完後,林玉杏便搖着步子向阿寶走去。
“唷,這不是,膽大包天能說會道奇技淫巧死裏逃生的刑姑娘嗎,沒見你那患難與共的好姐妹呀,知道你今日要受苦受難,棄你而去獨自逃命了”
對她張口就來沒邊沒譜的話阿寶當作沒有聽見,只當是隻狗在吠。
林玉杏圍着她轉了一圈,而後嘖嘖掩鼻,彷彿阿寶是一件多麼讓她嫌棄的東西。
挑釁這許久都不見她有動靜,林玉杏冷笑:“幾日不見,這就啞巴了”擡起手便要往阿寶的面上招呼,阿寶一把攔住她舉起要落下的手。
她敢攔自己,竟然敢攔自己,這個小賤人,當自己還是當日受苦受難毫無還手之力的落敗千金呢今日便要讓她知道,什麼纔是真真的千金和尊貴。
一隻手被攔住,林玉杏擡起另一隻一巴掌落下去。
阿寶被她打的懵了會兒。
寂靜之後
“啪”
又是一巴掌。
響亮的聲音落在衆人耳中,隨侍的宮女面面相覷。
林玉杏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
一陣沉寂之後,林玉杏捂着臉惡人告狀:“你這賤人,這個賤人竟然敢打我,我爹爹阿孃都沒有動手打過我,表姐,嗚嗚”
公然還手打自己。這個小賤人,小賤人
她哭的要死要活,臉面都不要了,與那張好看的臉,着實不匹配。
“夠了,哭哭啼啼成什麼樣子。”婷璣被她哭的心煩,“你不知道這是皇宮嗎,御花園皇上隨時都能從這過,就你這個模樣,選秀,選秀皇上看得上你這點痛便哭成這樣,成什麼事,沒用的東西”
林玉杏被她訓的不敢再哭,閉了口一抽一抽的,好不委屈。在她迫人的眼神中,林玉杏努力壓着,儘量讓自己不要抽泣。
婷璣促着一雙眼打量阿寶。
自己,小瞧了她。
在擡眼對視上那雙丹鳳眼,阿寶不經意的轉移了眼神。她其實有些害怕的,只林玉杏太令她厭惡。
“回婷璣宮,本殿下沒興致了。”
婷璣轉身,一副眼不見爲淨的樣子。
林玉杏咬咬脣。拽什麼拽,將來自己進了皇宮,也是要跟她一個屋檐下的,看誰斗的過誰。在衆女亦轉身的時候,物件落地的清脆的聲音響起。
順着聲音看去。
誰的玉玦正躺在阿寶的腳邊邊。。
見衆人望着自己,神色各異,阿寶莫名其妙。
“你們看我做什麼”
“沒想到,公主的座上賓客竟是個賊。”
林玉杏嘲諷的聲音傳來。
“不是我的,我不會拿。”
反應過來林玉杏的意思以及衆人的眼神,阿寶再難沉住氣。
“還說不是賊,東西自己長腳跑出來的不成,明明從你身上落出來的,還敢不承認。偷東西偷到宮裏頭來了,刑阿寶,你有幾個腦袋掉的。”
“你可知,這玉玦乃公主出生時先帝特着玉匠雕刻,價值連城,又是先帝親賜,你竟盜取,簡直膽大包天。”
“你胡說,哪隻眼睛看着我偷東西了,住口”阿寶也有些急了。她能喫苦,能受罪,可是,沒有做過的事情,憑什麼受人誣陷。
“是不是賊,等着跟刑部說去吧。賤人。”林玉杏來拉她,阿寶豈能讓她碰自己。
拉拉扯扯中一個聲音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一聲怒斥,看着那邊走過來的人,林玉杏立即放了手,顯然怕極來人。
“你做什麼”來人再次問,林玉杏抖着聲音解釋道:“暮楚世子,這個女的手腳不乾淨,盜了婷璣公主的玉玦,我們正在究辦呢。”
阿寶搖搖頭。
暮楚冷了眼,望向林玉杏,“你說她盜東西,是你親眼見着了”
林玉杏搖搖頭,“那倒”沒
“沒見到你說賊”他越說越冷。
林玉杏不服,“可是我們親眼看到玉掉在她腳邊上的,怎能不”是
是字未說完,暮楚擡腳將玉佩踢到林玉杏面前,厲聲道“慕青,把這偷東西的賊給本世子送到刑部去。”
那可是婷璣公主他小姑姑的玉佩,竟用腳踢,這麼價值連城的東西,踢壞了可如何是好。不光侍衛看的心驚膽顫。婷璣也怔住了,望着這個與自己年紀相差無幾的侄子其眼神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