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沈淑珍端着一盆洗過碗的水出來倒,看到林清暖神色不對,就問道:“怎麼了暖暖哪裏不舒服嗎”
說到底,沈淑珍還是對自家女兒的身體不放心。
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了,可別再落下病根了
被沈淑珍這麼一打岔,林清暖到了嘴邊的話卻又不知該怎麼出口了。
看着母親關切的眼神,林清暖決定先不說這件事情,只因她太瞭解沈淑珍的性格了。
別看沈淑珍已經三十多歲了,心理素質卻不怎麼好,只適合過一成不變的日子。
平常就算只是少割了一筐豬草,就能晚上睡不着覺,在心裏惦記個老半天。
而這段時間更是因爲她的事情,夜夜不能成眠,現在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可不能再攤上事兒了
所以林清暖笑了笑,硬生生地吞下了到嘴邊的話,去端沈淑珍手裏的盆子。
沈淑珍愣了一愣,快走幾步沒讓林清暖端上就把水潑了出去,嘴裏還笑罵着:“你這孩子,以後有的是你幹活的機會,別和媽搶啊”
“是是是,以後什麼活都我來幹”林清暖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她決定了,只要媽媽開心快樂,自己什麼事都背得住,也都得背住
“小皮球,香蕉梨,馬蓮開花二十一”
青溪鎮小學裏,下課的時候,一幫子女生正圍成一圈跳皮筋,一個個地輪過去,跳得很是起勁兒。
兩個站在最外圍的女孩子看着裏面跳皮筋的場景,覺得有些無趣,乾脆說起了悄悄話。
其中一個扎兩個小羊角辮的女孩子問另外一個短髮的女孩子道:“我聽見最近學校裏都在說林清暖,到底在說她啥啊”
一聽還有自己才知道的八卦,短髮女孩子就特別得意。
只見她揚起了黑瘦的臉道:“這你都不知道啊當然是林清暖把沈杏花害死的事情嘍”
扎小羊角辮的女孩子驚訝地捂住了嘴,因爲她知道沈杏花。
那不是六年級的學生嗎成績可好了,老師平常常在班裏誇,讓她們學習學習人家呢
“怎麼個害死法”有人再次問道。
短髮女生根本沒有注意到問話的人是誰,繼續道:“還不是林清暖,下完暴雨非要去採茶,腳踩了掉下來的電線,沈杏花爲了救她被電死了”
說完還不忘諷刺一句:“真是的,城裏來的有什麼好的,連採個茶都不會”
這些話全都一字不差地傳進了就站在後面的林清暖耳朵裏,她不由地面色發沉。
又來了又來了真是一件都不差
前世自從沈杏花死後,她的人生就如同一輛開往懸崖的車子,再也止不住落勢了。
先是學校裏有人把事情翻了個個兒,愣是把自己救沈杏花受傷說成是沈杏花救自己而死。
林清暖一下子從救人者成了害人精
再加上她醒的也比這一世晚,然後又受了心理創傷,不但沒去杏花家看看,學校也是過了好幾個月纔去。
林清暖本來以爲這一世醒得早了,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學校上課,事情能有所改變。
想不到居然還是這個樣子
這分明就是有人背後造謠特意跟她過不去的
而這一世,她一定要把藏在角落裏的人統統都揪出來
誰都別想往她身上插刀子了
因此林清暖也不遮不掩了,寒着張臉大聲道:“我害死杏花姐這是哪個狗孃養的造的謠”
“什麼你害死林林清暖”
看到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後的林海燕,短髮女生這才意識到剛纔問話的也是她。
而梳着羊角辮的女孩子則是暗自在心裏驚訝,想不到林清暖這副文弱的樣子,也是會說髒話的啊
一句狗孃養的當真讓人磕了下巴,可見是氣急了。
林清暖見短髮女生不說話,逼近一步,明明是瘦小的身子,卻散發出逼人的氣勢。
“沈阿英,難道是你造的謠嗎那好,我告訴老師去”
林清暖不待短髮女生有所反應,轉身就走。
沈阿英腦子到底是沒有糊塗,她明白林清暖若是真的去老師那裏告狀,那這黑鍋她背定了。
這還不如現在就撲過來和她打一架,那到時候好歹林清暖還能落個衝動過頭,不辨是非的罵名。
於是沈阿英趁着林清暖沒有走遠,趕忙喊道:“你別告我啊這事兒是孟怡乾的,和我半點關係沒有的”
孟怡還真是一個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人啊
林清暖微微頓了頓腳步,清秀的小臉上掛起了一絲譏笑。
今天無論是誰,她都要去告訴老師,告訴校長
誰也別想往她身上潑髒水誰也別想
眼見着林清暖腳步絲毫沒有停頓,沈阿英急了,快步跑了過去,拽住林清暖的手就解釋。
“都說了不是我你幹嘛去啊”
林清暖不動聲色地掙脫了她的手道:“都說了我要去告訴老師,現在知道是誰了,我當然更得去了”
沈阿英臉色變了,林清暖居然要去告孟怡這學校裏誰不知道孟怡啊
那是德高望重的老教師孟崇望的親孫女
而孟崇望可是現任校長當初的授業恩師啊校長都得給三分薄面的人物
林清暖跑去告孟怡,那是不想繼續在學校裏唸書了嗎
罷了罷了,她反正也不喜歡林清暖,走了最好省得總有人把自己擠出班級前五。
沈阿英想清楚這件事情,心理頓時就產生了變化。
她一開始還害怕孟怡知道後責怪她出賣自己,但是現在是巴不得林清暖去告狀了
告狀好啊把自己整出學校,省得整天看着煩人
城裏人了不起啊真是的
而林清暖呢,獨自一人走在前往校長室的路上,蹙着眉頭,表情也並不輕鬆。
沒錯,她打算越過班主任直接去告訴校長,但是校長究竟會怎麼反應,林清暖其實心裏也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