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沒受傷吧?剛剛被我打中了一下。”高士信關切的問道。
“本姑娘哪裏有那麼容易受傷的?”少女臉紅了,又感覺心裏有幾分熱乎。她又轉頭瞥了高士信一眼,馬鞭一抽,絕塵而去。
高士信手裏拿着解藥,目送着少女騎上馬離去,只見一條潔白的倩影騎着一匹雪白的馬兒,一陣風一樣消失在山路中。
我放走了她,到底是對是錯?她可是白蓮教妖女,甚至可能是白蓮教聖女,那可是僅次於徐鴻儒的第二號大反賊啊,而我是錦衣衛,爲何卻放走了她?高士信心裏暗暗道。
但他轉念一想:放過就放過了吧,一個小姑娘,看她的眼睛如此清澈,很單純善良的一個女孩子。這孩子本來就是受人蠱惑的,又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建奴!反正罪魁禍首是徐鴻儒,到時候鎮壓徐鴻儒就是了。要是在戰場上遇上這小姑娘,把她生擒了就是了。現在把她送去錦衣衛,那她必死無疑了;到時候戰場上擒獲,可以自己處理。
騎在馬上的聖女心中暗道:這個鷹爪孫羞辱了我,還抱了我,爲什麼我還送他解藥?難道?她真的不敢往下想下去了。
高士信現在還要去幹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看看那個邵武縣令到底是傳說中的民族英雄還是賣國賊,或是一個志大才疏、眼高手低的傢伙。
沿着河流一路南下,這條路就是後世的鷹廈鐵路走的線路,山川河流彎彎曲曲,風景如畫。後世裏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修建的鷹廈鐵路因爲技術水平不夠,只能沿着河流走,以減少修建橋樑和挖掘隧道的成本,很長一段時間內,福建就這麼一條出省的鐵路,車速只有五十多公里的時速。一直到了九十年代,纔有了衡南鐵路第二條出省通道,車速達到了八十公里時速;進入了二十一世紀之後,相繼出現了時速一百二十的贛龍鐵路,時速二百五十的沿海鐵路和昌福鐵路,後來又出現時速三百的合福高鐵。
蜀道難上青天,但閩道比蜀道更加艱難。從這裏到邵武,直線距離只有二十餘里,可是彎彎曲曲的沿河山路,卻繞行了很長路,達到了五十餘里。
即便是這樣難行的山路,大明仍然是每隔二十里設了一座驛站。不過在一些崎嶇路段,驛馬速度也不能跑起來,跑得快了,馬匹很容易報廢,只有在平坦的地段才能放開來跑。
五十餘里的路程,走了大半天時間。
到了天色快黑下來了,高士信纔看到了邵武城牆。
門口的守兵見到一名身穿飛魚服,頭戴無翅烏紗帽,挎着繡春刀,腰間掛着玉牌的高級錦衣衛軍官出現在城門口,哪裏敢阻攔,連忙點頭哈腰的放高士信進入城內。
邵武縣城內也有一座驛站,縣城驛站肯定是有提供食宿。高士信牽着馬走進了驛站,把馬交給了驛卒,然後讓驛站的官員給安排了一間上房。反正在驛站食宿都不花錢的,帶出來的銀子還是能省則省了。
小縣城來了一名錦衣衛千戶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小山城內淳樸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感覺害怕。因爲經過文官集團的宣傳,錦衣衛可是禍害百姓的存在。
當然了,比那些老百姓更害怕的是坐在邵武縣衙裏的那些傢伙。
“錦衣衛千戶?真來了一位錦衣衛千戶?”長得黑黑瘦瘦的縣令驚恐的問道。
“老爺,千真萬確!是錦衣衛千戶!飛魚服,金腰帶,掛着玉牌,只是看條紋可以看出品級是正五品的千戶,而不是正四品以上。”師爺道。
“壞了壞了!”縣令站了起來,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轉圈子,“難道是本官貪墨銀子刮地皮的事發了?不可能啊,這種事情在大明還不是很正常?”
“老爺,您刮地皮是不是颳得有些過分了?福建山區本來就窮得叮噹響,您卻能年入三千金,還是收斂一點吧。”師爺道。
當年的邵武這地方,可是窮得既沒有糧食也沒有銀子,此地號稱七山二水一分地,就那麼點貧瘠的山地,又能種出多少糧食出來?那麼一點水稻田根本養活不了當地人。雖說山上有不少野物,可以打獵採集蘑菇改善生活,可是糧食奇缺啊。所幸的是,在十多年前,陳振龍從呂宋島引進了一種新式農作物,名爲番薯。之後就在福建山區推廣開來了。
有了番薯,解決了老百姓的肚子問題,至少不會餓死人了。但這個地方還是窮啊,可是邵武縣令卻非常能刮地皮,老百姓上山打獵,下河捕魚,都要縣令派遣的狗腿子颳走大半。
獸皮、野味、蘑菇、竹筍之類的山貨在當地不值錢,可是裝上了船,沿着河流一路南下,送到了福州,那就能賣個好價錢了。縣令的弟弟就是做生意的,依靠這些,居然能從一個窮縣城收刮到不少銀子。
還有福建產的茶葉,閩北山區產紅茶,縣令老家在廣東,廣東人就喜愛紅茶。縣令的弟弟憑藉着縣令的權勢,連朝廷的茶引都不用開了,直接從茶農手中低價購入茶葉,運回廣東之後高價出售,這又是一大筆銀子的收入。
這位縣令可謂是貪得無厭,他只幹了一任縣令,竟然就被東林黨人侯恂破格提拔去了兵部任職。這其中奧妙不用說也知道,東林黨肯定收了他不少銀子。再後來,東林黨垮臺了,他又願意出一萬兩銀子給魏忠賢修建生祠!這些銀子哪裏來的?自然都是貪墨的。
也許是自己也知道自己刮地皮颳得太過分了,整整一個晚上這位袁縣令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就根本睡不着覺。
錦衣衛千戶來到邵武縣城,可把未來的圓嘟嘟給嚇尿了。
好容易捱到了天快亮了,袁縣令好容易才睡着。感覺睡了沒有多久,就聽到外面有人焦急的大喊:“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了!那錦衣衛千戶來我們縣衙了!說要見老爺!”
剛剛睡着沒多久,還沒進入熟睡狀態的縣令一下就被吵醒了,連忙一個骨碌從牀上翻起,坐了起來:“快,把我的官服給拿來!”
袁縣令穿上了官服後,還想去洗漱。
“老爺啊,根本來不及了啊!”師爺苦苦央求,“那錦衣衛千戶都已經坐在大堂上了!”
袁縣令無奈之下,只好隨便抹了一把臉,再喝了一口水漱了一下口,隨後就急匆匆的從內堂衝出來,跑到衙門大堂中。
剛剛進入大堂,就見到一名年輕的錦衣衛千戶大馬金刀的坐在桌案後面的太師椅上。見到這個架勢,袁縣令渾身冷汗直冒,雙腿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