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閹黨奸佞 >第236章 前往曲阜
    “重大變革!”高士信說道,“朝廷把稅收盯在土地上面,殊不知,從南宋開始,其實商業稅就已經超過了農業稅了。其實宋朝,商業稅的比例就高過農業稅,南宋商業發達,海貿發達,所以宋朝百姓造反就很少,爲什麼本朝就只把目光盯住農民呢?因爲皇帝要收商稅,可是士紳不讓收啊,是他們忽悠皇帝,把重稅都加到農民頭上。要變革,就要鼓勵工商業發展,鼓勵海貿發展,向海外移民,這樣老百姓的生活問題就能解決。還有推廣高產作物,從海外購入糧食。總之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得完的。”

    高士信說着,以手指從碗裏蘸着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副地圖,指着地圖上大明的位置說道:“你看,這裏是大明,在這天下只佔了一點點土地;在廣闊的大洋對岸,有比我們大明要大得多的土地,都是無主之地,爲何我們不去佔了他們呢?”

    “那麼大的海洋,過海很危險吧?肯定是九死一生,”靈兒道,她的手又指着蒙古以北的大片空地,“這裏的地也不少啊,爲何不能佔領這裏?”

    “你說過海很危險,確實如此,這就需要我們造更大的船;至於北面那塊地,冰天雪地,苦寒之地,連莊稼都鐘不了,去了不是凍死就是餓死。當今世界,泰西人已經大力發展造船業了,源源不斷造出更多更大的船,把更多的人送去世界各地搶佔土地。而我們大明,在南方也應該發展造船業。”

    其實靈兒並非徐鴻儒的人,是白蓮教南宗教主的徒弟,她年紀雖小、姓子雖然頑皮,卻格外聰明伶俐,對教義的理解程度甚至超過教中的長老,所以才深得教主喜愛,傳以聖女之位。

    可是高士信的話,卻字字句句像釘子一樣敲在靈兒的心坎上,白蓮教的那套東西最終是虛無縹緲的,根本無法真正實施,就算是白蓮教能造反成功,掌握了政權,如果不改變體制,還是陷入了朝代興旺到滅亡,然後改朝換代的死循環。

    會不會真的有一天,明王降臨、彌勒出世……靈兒心頭默默的唸叨着,可很快就否定了自己,或許白蓮教中低層對這些是格外相信的,但高層自然知道那些都是騙人的。

    高士信見靈兒呆呆的自言自語,禁不住一把抓住她溫軟細嫩的手。

    靈兒臉一下就變得像熟透的柿子,可是她沒有拒絕,只是側過臉來,輕聲問道:“我知道你有遠大的志向。只是我想問你一句:這次你利用我們白蓮教,利用完了,你會怎麼對付我們?是派兵鎮壓,還是招安?”

    “徐鴻儒罪大惡極,蠱惑百姓,只能交給朝廷處理。至於靈兒姑娘你,不管怎麼樣,我都會保護你。”高士信回道。

    “如果哪一天我被朝廷抓住要砍頭了,你會救我?”靈兒問道。

    “當然會了,我肯定會救下你。”

    “那你就不怕被我連累了,你丟了官?”

    “真有那麼一天,我自然有辦法。我不會讓靈兒受到一點傷害。”

    靈兒臉紅到了脖子,沒有說話,只是很溫順的把腦袋靠在高士信的寬厚結實的胸口。這個男人不僅是一位大英雄,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善待百姓,有遠大的理想,而且長得還十分英俊,令少女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三日後,一大早,高士信帶上自己的兩位小兄弟,到了村口同靈兒會合。

    不一會兒,靈兒帶着兩位少女來了,靈兒今日一身富家小姐的打扮,那兩位少女,則是一身丫鬟打扮。高士信和他的兩位小兄弟,則換了一套衣服,雖然還是粗布衣服,但整潔乾淨,看起來就像是大戶人家的奴僕,蔡九儀和吳六奇則是小廝打扮。

    六人到了大道上,早有一輛馬車停在路邊等候多時了。靈兒坐上車,高士信則坐在車前面負責趕車,蔡九儀和吳六奇,以及那兩位丫鬟打扮的少女跟着車徒步行走。

    此地到曲阜兩百餘里路程,一行人走了兩日纔到。

    到了廷恩門外,高士信擡起頭來仔細觀察這座城池,他前世裏雖然來過這裏,知道這座城池固若金湯,易守難攻,可是真正的來到這個時代的曲阜城,才能感覺到城池的宏偉威嚴。一座小縣城的城牆高三丈,各門都有甕城,城牆上還有凸起的敵臺,恐怕大部分的府城,城牆防禦都比不上曲阜這座小縣城吧?

    原本明朝初年的曲阜城牆沒有那麼堅固,後來在正德年間曾經有賊匪攻打曲阜,所以到了嘉靖年間,就加固曲阜城牆,用來保證衍聖公的安全。這裏可是天下讀書人的聖地,豈能被賊寇攻破了,那天下士子豈不是很沒面子?

    城頭站着健壯的守軍士兵,看起來比別的縣城的守軍士兵要強壯多了。城內百姓看起來卻並不怎麼樣,大多是面有菜色。

    “這裏的兵和別的地方的兵不一樣啊。”靈兒輕聲道。

    “是不一樣,這裏的兵不是衛所兵,而是家丁,全部是衍聖公府上的家丁。家丁是什麼你知道吧?就是奴僕。城內的百姓,也都是衍聖公府的奴僕,連這裏的縣令都是奴僕,是高級奴僕,事實上就是衍聖公府上的管家。也就是說,曲阜全城的軍民百姓,都是衍聖公府的奴僕,衍聖公對他們有生殺予奪的權力。”高士信說道。

    “那你的這假路引,也是曲阜的,不也是衍聖公的奴僕了?”靈兒又問。

    高士信笑着壓低了聲音道:“我路引上不是曲阜城內的,是城外的佃戶,不過現在的身份,是小姐您家的奴僕了。不過說實話,你們白蓮教也不是勾結士紳?要不是那些讀書人,你們徐鴻儒能做得那麼大?”

    靈兒回道:“那是北方分舵,別說勾結士紳了,連韃子他們都能勾結!我們南方的就不會幹這些令人鄙視的事情。”

    “既然你們不齒他們,爲何徐鴻儒造反,你們還來摻和?”

    “我們不喜歡他們,是我們聖教內部的事情,既然他要造反,我們當然得幫他們。”

    “姑娘,徐鴻儒不過是烏合之衆,他們造反註定不會成功。你自己留意點,見勢不妙,你就趕快自己逃命去吧,”高士信說着,從腰間摸出一塊牙牌遞給靈兒,“姑娘,這是我多的牙牌,若是情況不妙,你女扮男裝,帶上我的牙牌,對外人你就說你是錦衣衛,這樣你就可以跑掉了。”

    這是高士信手下一位兄弟曾經用過的木牌,現在那兄弟換成銅牌了,也沒把木牌上繳了,就被高士信拿過來了,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靈兒接過了牙牌,突然又問了句:“高長官,問你個問題,你可有家室?”

    “有個未婚妻,家中還有個小妾。”高士信照實回道。

    靈兒那閃爍着亮光的眼睛一下就黯淡下來,貝齒緊咬,靠在車內,一言不發。

    我在想什麼呢?我是白蓮教聖女,他是朝廷鷹犬,我們之間就不可能的,算了,不想了。徐鴻儒這次必敗無疑,他敗了,我逃回南方去就是了。靈兒心裏暗暗對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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