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虎口處那長長的一道痕。
彷彿有什麼東西一下子崩開,突如其來的感覺讓小郡主有些不知所措。“會是你嗎”她輕酌了口清茶,茶香在脣齒間蔓延,充斥着整個口腔。
腦海裏驀然現出一人長身玉立的身影,白衣短笛,墨發玉冠,恍若謫仙。
那年春日正好,百花爭豔,謫仙的公子對渾身髒兮兮的小郡主伸出手來,“郡主信微臣嗎”信嗎她不知道
“咔嚓”一聲脆響,身旁的折露驚得起身,抓着她鮮血淋漓的左手淚流滿面,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小郡主蒼白着臉笑了笑,“我沒事,一時恍惚而已。先幫我處理下傷口吧。”破碎的瓷片紮在她的掌心,刺痛的感覺讓人冷汗直流。
她看着自己的左手,鮮紅的血液總讓人想起不好的東西。那些埋藏在心裏的事又揭開來,一點一滴涌上心頭。
折露小心翼翼幫她處理傷口,小郡主靠着迎枕,大口大口喘氣,漂亮的星眸中一片迷茫。
是你嗎筠溪。
上神大人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小的衝擊,那個白白胖胖的糰子和這個風流俊美的笠笉是同一個東西我不由得拔高了聲音:“我想起來了你是蘿蔔”
笠笉被上神大人這一聲震天吼激得一掌拍在身後的梨樹上,差點兒把上神大人的梨樹拍倒了“我都跟你說過幾遍了本王不是蘿蔔”
大人心疼地抱着被他留下個掌印的梨樹,委屈地道:“本來就是個蘿蔔,你早說你是蘿蔔就好了呀,我也不會踢你了。可憐的梨樹,都快開花了”
上神大人覺得自己可委屈了,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就被這傢伙劈了自己最喜歡的梨樹
笠笉恨不得狠狠給她兩下,讓她長長見識。“本王是妖王不是蘿蔔”
看着風流俊美的笠笉此刻一臉要揍自己的樣子,上神大人往樹後躲了躲,還是忍不住探出顆腦袋爲自己辯解:“你們妖王都長的跟個蘿蔔一樣又白又胖,誰知道會不會就是個蘿蔔呢”
笠笉又給了無辜的梨樹一掌,震的樹葉嘩嘩地響:“你再說本王是蘿蔔,信不信我劈了這梨樹順帶劈了你”
妖王殿下在妖界那可是妖妖都敬畏的角色啊多麼的風流邪肆,法力高強的妖王殿下,誰見了不都叫一聲“殿下”或者“妖王大人”呢怎麼一遇到倒黴的月神大人就變成蘿蔔了
院子裏紅衣風流的男子和縮着腦袋的月神大人雙目相對,最後還是月神大人被妖王殿下的眼神打敗,只得從梨樹後邊磨磨蹭蹭的出來:“那什麼,我不叫你蘿蔔就是了,別生氣呀”
碎片在君緣手裏被握得溫熱,她張開手,看着挑眉怒視自己的笠笉虛心地問道:“妖王殿下,妖王殿下這神格碎片,你那兒就沒有了”
笠笉背靠梨樹,簡直不知如何回答這無知的上神:“神格碎片是垃圾嗎我想有幾個就有幾個”
她看着手上的碎片,很熟悉的感覺啊聆虛,聆虛,我在這兒而你們,都去哪兒了“我只是想快些找到他們而已。”
看着眼前眼眶蓄淚的上神,笠笉原本嘲諷的話轉了個彎兒有回了肚子裏,罷了,如今只她一位上神,想必很難過吧
“作爲六界最老怎麼還可以哭”笠笉瞪着眼睛看可憐巴巴的君緣。
君緣擡手抹了一把自己依舊嬌嫩的臉兒,鼓着腮幫子道:“你才老呢本大人一點兒不老”
笠笉很不客氣地賞了君緣一個美麗的白眼兒:“本王今天來找你是有事相求。”
君緣默然了,這種要殺了上神大人的態度,是來求我的
從懷裏掏出一卷古書,君緣將往生筆遞給一臉好奇的他:“喏,自己寫上名字吧。”
笠笉沒有接過古書,而是皺着眉看着她,語氣很不客氣:“這是什麼東西”
“古書啊和我一個時期的東西。”她低頭用法力翻弄着古書,找到空白的一段指給他看:“喏,寫在這裏吧”
“寫名字做什麼嗎”笠笉仍舊不動。
君緣無奈:“你不是來求我幫忙嗎我現在除了牽紅線,也就只會收集靈魂了。”
往生筆寫在古書上的名字,都是一個個回到過去的人類或者妖怪,最後只剩下他們的靈魂還在這滄雲居里
筠溪默然,宣統帝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想讓他接下這差事,至於爲什麼筠溪看了眼手中染血的錦帕,點墨般的眸子裏暗潮涌動。
最終,他緩緩行禮道,“微臣,接旨。”他接的,自然是安排小郡主入京之事的旨意。
見他應下,本就無心客套的宣統帝大手一揮,直接讓人回家養病了。反正他目的達到了,也不愛看這病殃子的臉色
筠溪如來時一般行禮,只眉宇間多了幾分凝重。
待人退下以後,馮遇端了茶進來,上首宣統帝正心煩,胡亂飲了口茶,便拿着奏摺看起來。
“陛下不必擔心,右相既然接旨,就一定會好好安排的。”馮遇一語中的,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話。
宣統帝卻依舊焦慮,這人太笨不好,可太聰明瞭也不好,筠溪,就是那種聰明過頭的。“朕就是怕他安排得太好了些”
這長安王府最後的小郡主,可是他手裏最大的王牌
馮遇無聲地笑了笑,白淨的面龐上滿是無害。“陛下,您手裏,可還有皇后娘娘呢。”
筠家嫡支,到如今只有倆人,一位是當朝右相筠溪,另一位,則是後宮之主,筠溪的長姐筠箬。
想到這點,宣統帝眉間的鬱結總算散開了,那張還算清秀的臉上總算有了笑意。“是啊,朕纔會是最後的贏家。馮遇啊馮遇,朕真慶幸,當初留下了你。”
“陛下見笑了。”洛書筆賦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