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米拉撒他們只是憑藉走街串巷賣貨賺的銀子,似乎很難支撐他們擁有現在的店鋪與宅子。
她合上文書,朝張柳宗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張柳宗賠了一個笑給她,“蘇姑娘,你是知道的,本官還能有什麼想法?本官都聽你的……聽你的。”
蘇七鬱悶了,她今天的腦子裏也全是漿糊,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運轉。
但昨天她也從大長老那,知道了米拉爾經常出現在破廟附近的事。
看來,是該再去蠻族人的家裏一趟了。
蘇七帶上許易與羅子山離開,好在有順天府的馬車,蘇七得閒能在馬車上歇會。
開門的是米拉撒的媳婦貝可,一箇中年女人,長得比一般女人都要粗壯。
見到是蘇七他們,貝可用蠻族話將春吉喊了出來,然後扭着身體轉身離開。
蘇七這才注意到,諾大的宅子,居然連一個下人都沒有。
春吉戰戰兢兢的把他們領到正廳,又給他們倒了茶水,“我阿爹去了店裏,姑娘與官爺今日來的不巧,需要我去店裏將我阿爹喚回來麼?”
還未待蘇七開口,坐在春吉身側的米拉爾便主動朝她說道:“上回跟姐姐一起來的弟弟怎麼不在?他身上不髒,我想跟他一起玩呢。”
“米拉爾。”春吉臉色微變,連忙拽住他的手,“你不可衝撞了這幾位客人。”
蘇七笑着迎上米拉爾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小七還小,不能時常出府走動,我想問問你,有人說你經常去破廟那邊走動,是真的麼?”
米拉爾點點頭,“那邊有很多孩子,我是想與他們一起玩的,但是我阿祖不讓,我便只是遠遠的看着。”
春吉聞言,連忙附和道:“米拉爾說的對,我阿爹怕米拉爾將衣裳弄髒,所以不讓他與那些孩子一起玩。”
米拉爾只是個六七歲大的孩子,自然不可能說謊。
蘇七沒多問他什麼,將視線落到春吉身上,“那我能問問你,米拉爾父親的事麼?”
資料上顯示,米拉爾跟春吉是後面才與米拉撒他們匯合的,而米拉爾父親卻一直沒有出現。
春吉迅速埋下頭,好半晌才嚅嚅着開口,“他父親在他出生的時候便沒了,我跟米拉爾一直生活在蠻族,阿爹他們常年在外賣貨,我將米拉爾拉扯大之後,才決定來投靠阿爹他們的。”
這時,米拉爾像個小大人似的看向春吉,用力拍了拍她的胳膊。
深藍色的眼睛裏浮現一股超越年齡的冷靜。
蘇七等春吉緩和了一會情緒,然後才環顧一圈四周。
“米拉撒還有兩個兒子也在這宅子裏是麼?怎麼沒看到他們出來?”
春吉眼底迅速劃過一抹慌亂,結巴着說不出一個字來。
還是米拉爾替她回道:“我有兩個叔叔,他們去外面的山中找配製香料的原料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蘇七又問了是哪座山,米拉爾說京城外的各座大山,他的兩位叔叔都會去。
只要尋到原料便回來。
蘇七見問不出什麼新的線索了,只能起身告辭。
春吉的慌亂還是讓她長了個心眼,臨走前多看了她一眼,卻正好見到米拉爾拍着春吉的手背,然後春吉便像觸電般擡頭,強行鎮定的跟她對視。
p;米拉爾天真浪漫的嘆了口氣,“阿孃是在擔心兩個叔叔呢,我阿爹也是去找原料的時候被野獸叼走的,所以一提到去山上,我阿孃就會緊張不安。”
蘇七不禁有些動容,剛纔那絲疑慮霎時消散。
她沒讓春吉送,徑直與許易羅子山離開。
三人在穿過院子,路過一顆大槐樹的時候,羅子山忽然感覺到臉上有什麼東西,隨手一抓,竟然從臉上抓下來一隻極小的白蟻。
“這戶人家的白蟻都是外族來的麼?”羅子山看着手裏還在掙扎的白蟻,忍不住調侃了一句,“居然是紅色的。”
蘇七好奇的看過去,羅子山手裏的白蟻的確很古怪,身上似乎被人故意染過色似的。
她看了眼面前的參天古樹,在樹幹上也發現了數只被染紅的白蟻。
許易連連稱奇,蘇七也是一頭霧水。
沒有查到新的線索,小辣椒的案子又陷入僵局。
許易與羅子山繼續去走訪,蘇七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去牙行用銀子換來了那座宅子的房契。
正當她想去城東破廟,接駱哥他們去宅子裏住時。
一輛馬車忽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駕車的人正是落影,他朝蘇七微微點頭致意,“蘇姑娘,主子有請。”
蘇七彆扭的站在原地沒動,“我現在要去查案,有什麼事等我回府再說吧。”
一想到自己來姨媽的囧事被夜景辰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就不知道要怎樣面對他。
然而,落影壓根不答她的話,而是躍下馬車,直接把車簾子掀了起來。
裏面,赫然坐着那尊生人勿近的神……
蘇七還能怎麼辦,只能硬着頭皮上馬車。
落影重新駕着馬車往前走。
夜景辰一副入定的樣子,完全沒有想解釋一兩句的意思。
蘇七憋了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王爺,你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夜景辰淡漠的開口,“帶你見個人,你應該感興趣。”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蘇七心裏壓着十萬個爲什麼,不再開口,老實地坐在位置上,暗搓搓地揉着肚子。
夜景辰睨着她的動作,“爲何不在府中休息?”
明明身體已經這樣不舒服了,卻還要往外跑。
蘇七抿了抿脣,“你不是也想快點找到小辣椒麼?她是唯一一個跟那名女子相熟的人了,只有儘快找到她,才能把三月份的事弄清楚。”
再且,她跟小辣椒有過幾面之緣,那個孩子的眼神,還有那股子倔強,壓根不像是個平常人家的孩子。
她對她很有好感,只想儘快將她平安找回來。
她說話的時候,明眸彷彿藏了一片星光,璀璨奪目。
夜景辰看得有些失神,不自覺的想伸手過去觸碰,才擡起手,又迅速清醒過來,立即自然的垂下手,宛若剛纔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蘇七隻是看到他擡起手又放下手,動作雖然古怪,卻又讓人覺得沒什麼不對。
畢竟他是九千歲攝政王,做什麼都有理。
很快,馬車到了城門口。
蘇七躍下馬車,一眼就看到對面停着一個車隊。
一名身着緋色官袍的年輕男人,正朝着夜景辰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