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着一種顆粒狀的物質,色澤發白。
像是昨天顧隱之說的石粉。
老管家上前幾步,朝孫若夢稟道:“大小姐,我將那會治眼疾的姑娘請過來了,她現在就幫您瞧瞧。”
孫若夢迴過神,憑着聲音朝老管家看過去,“孟叔,我不是說不用了麼?洛白也不在了,這雙眼睛能不能治好,又有什麼關係呢?”
蘇七收回視線,把剛纔發現的事壓下,語氣輕柔的朝她道:“你種了一花房的往生花,爲的不就是想再見到他一次麼?你若是看不到了,還怎麼見?”
孫若夢的神情一滯,宛若被蘇七點醒似的,“如此,那便有勞姑娘了。”
蘇七把落後的顧隱之往前推了推,壓低了聲音朝他開口,“我先給孫姑娘看,你也一起看看。”
顧隱之晃晃酒葫蘆,“放心,我不會與我的酒過不去。”
蘇七當即走向前,拿了椅子在孫若夢的面前坐下。
她撐開她的眼皮,讓她根據提示轉動眼睛。
一番檢查下來,再借助診脈,蘇七得出的結論與顧隱之相差無幾。
顧隱之開的藥方,再配上她的鍼灸,應該可以讓孫若夢的眼睛逐漸復明。
只是,顧隱之開的藥方當中有一味藥很難得,老管家當即發出重金,派人去尋找這味藥。
顧隱之也得到了老管家給的一罈上好女兒紅。
正當兩人準備離開,蘇七忽然瞥到一處角落掛着一副畫像。
畫中是一名年輕女子,正抱着一個五六歲大的女孩。
蘇七的眼神瞬間凝住,畫裏的兩個人,分明是小辣椒以及那個死在殺人魔頭手裏的年輕女子。
她們的畫像,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蘇七心絃一緊,朝孫若楚看過去,“那張畫像上的人,與你是什麼關係?”
孫若夢雖然看不見,但她還是知道了蘇七在問哪幅畫,因爲她房中只掛了那一幅。
當即搖搖頭,像是想到了什麼美好回憶一般,脣角浮起了一絲難得的笑意。
“那是洛白留下的東西,我便將它掛在了房中,他生前那麼珍惜這些,去世後應該也會惦記着回來瞧一瞧。”
蘇七眉頭皺緊,老管家說過,洛白是孫若夢救回來的公子,孫若夢的眼睛也是爲他哭瞎的。
他有小辣椒的畫像,那他與小辣椒之間又有什麼關聯?
“怎麼?姑娘認識畫中的人麼?”孫若夢打斷正在沉思的蘇七,“她們還好麼?”
蘇七沒有開口,大概是感覺到蘇七又要查案,沒意思透頂,顧隱子抱着他的酒罈子徑直離開,坐到外面去逍遙快活了。
老管家還站在孫若夢的身側,同樣好奇的看着蘇七。
蘇七重新回到桌前坐下,與孫若夢面對面。
“我能問問你關於洛白的事麼?實不相瞞,我的確認識畫裏的兩個人,這兩人對我而言,也極其重要。”
孫若夢有些喫驚,萬萬沒想到蘇七跟洛白之間竟然會有牽扯,當即便對她產生了無數的好感。
“我是兩年前將洛白救回來的,他一直很寶貝的護着一個盒子,誰都不讓碰,後來他好些了
之後,與我漸生情素,才願意將盒子裏的東西給我瞧。”
而她也能在回憶裏再次見到心心念唸的他,對她而言無疑是幸福的。
“盒子裏的東西其實不多,只有這幅畫,以及一個模樣怪異的令牌,他告訴我,畫中的人是他要尋找的人,也是他捨棄性命要保護的人,但他也說了,畫中人只是主子。”
蘇七眯了眯眼,這麼說,小辣椒的身份來歷很不簡單?
“那洛白有沒有說他是哪裏人?”
孫若夢搖搖頭,“關於他的來歷,我追問了幾次他都不願意提及,後來,我也就不問了。”
蘇七沉吟了幾秒,繼續道:“你剛剛說過還有一個令牌,可以讓我看看嗎?”
孫若夢擡手示意了身側的丫環一下,丫環立即去櫃子裏捧出來一個盒子。
盒子裏的確放着一枚模樣怪異的令牌,是全黑的玄鐵打造,除了暗紋之外,沒有一個字符在上面,也就讓人無法推測,這枚令牌的來歷跟用處。
蘇七把令牌拿在手裏端詳了一會,她還未開口,孫若夢便主動朝她道。
“既然姑娘與畫中的兩人相識,這枚令牌就拜託姑娘帶走,交給那二位了,這也是洛白的遺願,如今,我總算不負所托,幫他實現了。”
說到這,孫若夢的眼眶有些泛紅,灰敗的眼中起了淚意。
丫環趕緊上前幫她擦拭,“大小姐,你的眼睛可不能再哭了。”
孫若夢勉強控制住情緒,忽地起身,“我知道了。二叔的靈堂可曾佈置好了?我過去上柱香吧。”
蘇七也站起身,把令牌好生收好,又叮囑了她一句,“尋到藥之後記得來找我爲你扎針,你的眼疾一定會好起來的。”
孫若夢感激的點點頭,“如此便多謝姑娘了,我二叔的案子,也還要拜託姑娘還他一個公道。”
蘇七跟孫若夢一起離開廂房,她與顧隱之往大門走,孫若夢則是去了靈堂。
離開孫家,一個身着素衣的年輕女人與她擦肩而過。
門房見到女人,立刻將大門一關,不願意跟她糾纏。
女人吃了個閉門羹,立即拍着大門哭喊起來,“我是你們二老爺的女人,我懷了他的孩子,你們不讓我進去弔唁他,你們存的是什麼心啊?開門,給我開門。”
蘇七的腳步一頓,轉身看向將門啪得嘭嘭作響的女人。
如果她猜得不錯,這女人應該就是老管家說過的,孫二叔養在外面的妾室。昨天她讓紀安去調查的,也正是這個女人。
然而,不管女人怎麼鬧騰,裏面的門房就是不給開門,連應都不應一聲。
女人的聲音逐漸沙啞失控,“你們去告訴容氏,我腹中有了二老爺的孩子,她若是不認,我就滿大街的跟人說,她容不下我們母子倆,她小肚雞腸,她自己生不出兒子,還不允許別人生兒子。”
蘇七的視線落到女人的腹部,她只能看到側面,卻見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的確像是懷了胎,但隆起的弧度又有些異常,像是……
她不想摻和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正想離開,女人的聲音卻再次傳了過來。
“你們再去問問文氏,她偷了人,別以爲二老爺不知道,她生的兩個兒子,真的是二老爺的兒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