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拿下暗鏢上綁着的紙條,展開一看。
熟悉的字體霎時印入眼底,與她最初查的那張告密信上的字跡完全一致。
“倒計時:七!”
祝靈也看到了紙條上的內容,她不解的問道:“蘇姑娘,這個七字代表的是什麼?”
蘇七蹙眉,“七個時辰。”
這會是酉時,七個時辰後是辰時,殺心似乎在向她傳遞一條信息,明天的辰時,會上演一出大戲。
這是他的殺人預告。
那麼,他是在預告剝皮案?還是在預告十月,他也要出來殺人了?
上次殺心殺人是在七月,按照他的殺人規律,十月是他犯案的時間。
前幾次,她都讓他跑掉了。
這個十月,她一定要把握住時機。
蘇七將紙條攥緊在手心,沒讓祝靈去追扔暗鏢的人。
那人有備而來,鐵定已經離開了。
她們匆匆趕往城門,等了沒一會,便見到一大隊人馬朝城門浩浩蕩蕩而歸。
夜景辰一襲黛色錦衣,迎風騎在棗紅色烈馬之上。
蘇七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裏繃着的那根弦,下意識的鬆緩了幾分,不再像之前那樣被案子壓得喘不過氣。
夜景辰似乎也見到了蘇七,他輕揚繮繩,馬匹立即加快腳速,不消一會就到了蘇七的近前。
只是,他沒有要讓馬速停下來的意思,在與她擦身而過的瞬間,他彎腰抓住她的胳膊,用內勁將她送上馬背,坐在自己前面,而後自然的環着她,又揚了一鞭,讓馬速更快。
蘇七經過了上次天冥山的事後,不再像以前那樣害怕騎馬了,但仍然抓緊了他的衣袍。
“祝靈還在那呢。”
“她會自己回府。”夜景辰微微傾身,下齶倚在她瘦小的肩膀上,低啞着嗓音喃喃出幾個字,“我想你了。”
蘇七的耳根一酥,一股燥意在她血液裏蔓開,迅速侵染她的四肢百骸。
進了王府,夜景辰直接飛身帶她去了錦園。
蘇七連落地的機會都沒有,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他禁錮在牆角,他的雙手順着她的耳側插過去,傾身覆上她的脣,密密麻麻的吻,如同雨點般砸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他把這麼多天以來的吻都討回來後,才肯放開她。
蘇七巴巴的瞅着她,雙脣火辣辣的疼着,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肯定是腫了。
“你讓我這樣怎麼出去見人?”
夜景辰灼灼的盯着她,“那便不要出門了。”
蘇七趕緊伸手擋住他,“你你……你想什麼呢?京裏出了大案,你知不知道?”
夜景辰看着她氣鼓鼓的嬌俏模樣,忍不住擡手捏捏她的鼻尖,“不逗你了,先說案子的事。”
話音一落,他把她攔腰抱起,走到木椅前才肯放她下去。
蘇七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拼命壓制嘭嘭亂跳的小心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夜景辰就在身邊坐着,因爲離的近,她鼻腔裏全是他的氣息,他只是看着她,她的大腦就不受控制的一片空白。
蘇七鬱悶的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許這樣看我,你這樣看着我,我……我都沒辦法想案子了。”
夜景辰低笑出聲,眼底蘊滿對她的寵溺,“好。”
蘇七這才把手拿開,夜景辰乖乖的錯開了視線,沒再像剛纔那樣黏着。
她把他離京之後發生的事都說了。
包括米拉爾想救春吉,以及她順着火藥這條線查下去,搗毀了往生門兩處火藥坊的事。
再加上今天凌晨的剝皮案,還有那張殺心送來的倒計時紙條。
“我現在拿不準,明日的辰時會出現什麼,是他親自動手殺人
夜景辰掃了一眼紙條,“我會將羽林衛調入城……”
羽林衛是夜景辰的勢力,一直活動在暗處,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絕不會現身。
朝中人對他有敵意,也是因爲羽林衛的人數極多,誰也摸不清究竟有多少。
蘇七拒絕了,“我知道你還要周旋還城池的事,如果這個時候你將你的勢力放到京城裏,勢必會讓其它人更加針對你。”
“他們不敢。”
蘇七抓住他的手,“還是用禁衛軍吧,因爲畫舫船的事,我跟莫青雲有點交情,讓他多增派一些人手。”
夜景辰看了蘇七一眼,眸光一深,眉眼間浮起一絲危險,“有點交情?”
蘇七沒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是啊,他人還蠻好的,上次我入宮去查太皇太后,他還特意把我入宮的事告訴了太后,似乎想讓太后護我,我……”
說到這,蘇七渾身一涼,刺骨的冷意包裹着她,四周的溫度驟然降低。
完蛋!
她居然當着他這麼個大醋罈的面,誇別的男人好……
蘇七乾乾的笑了幾聲,腦子飛速運轉,在夜景辰打翻醋罈子之前,趕緊話題一轉——
“我不是擔心你麼?捨不得看你被人誤會,再說了,莫統領拿着朝廷的奉銀,這些都是他該辦的事。”
她軟軟的說着‘擔心他’,讓他心底那點醋意瞬間消散。
警報解除,蘇七長舒了一口氣,“這一路上,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
“那就好。”蘇七站起身,“我今日在外面跑了一天,連小七都沒見一面,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吧,正好也到晚飯時間了。”
夜景辰跟着站起身,卻要與她十指相扣着走。
蘇七剛開始有點彆扭,出了錦園後也就習慣了。
她本來想說,顧隱之數次試探她是不是無垢之人的事,但她想了想,還是把這件事暫時壓下。
在沒有證據之前,這件事容易挑起爭端。
一個晚上,禁衛軍都在四下巡視。
幾乎每個方向都安排了人員職守。
蘇七在卯時就醒了,夜景辰換了朝服去早朝,她與祝靈毫無目標的四處亂走。
離辰時越來越近,天色開始大亮。
主街上逐漸熱鬧了起來,從包子鋪裏飄出一陣陣的香味。
蘇七去買了幾個包子,分給祝靈。
兩人還沒來得及咬上一口,不遠處便傳來一陣動靜。
蘇七把包子塞回油紙包裏,“走,去看看。”
兩人聞聲朝動靜傳來的地方跑去,恰好,有禁衛軍也從另一個方向趕了過來。
他們將圍觀的百姓隔開,“讓讓,讓讓,出什麼事了?”
一個百姓指着他們剛纔圍住的馬車,“官爺,這馬車停放在這裏有兩刻鐘時間了,一直未見車伕來將之趕走。”
禁衛軍狐疑的看向馬車。
剛準備伸手去掀馬車簾子,卻被蘇七攔了一下。
見到蘇七身上的制服,禁衛軍收手後行了一禮,“見過蘇統領。”
蘇七沒去掀馬車簾子,憑着多年的驗屍經驗,她能嗅出馬車裏面有股子死人味。
她示意了禁衛軍一眼,“你再多叫些人過來,把百姓攔開,另外,通知順天府,讓他們過來走訪調查,看看誰是第一個見到馬車的人。”
“是。”
禁衛軍發出了信號,又安排人去通知張柳宗。
沒一會,數十個禁衛軍趕到,把百姓隔絕在外。
張柳宗也匆匆跑來,連官帽都沒戴穩。
還沒等蘇七進入馬車查看情況,百姓羣裏突然響起一道尖銳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