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箱子上面的鎖已經繡死了,還是花重錦用了內力,才把鐵鎖扯開。
打開箱子後,裏面放的竟然只有幾封信。
蘇七把信拿在手裏,發現其中一封信是盧院判寫的,有落款,另外幾封信則沒有落款,來歷不明。
她當着他們的面,把盧院判寫的那封信打開。
盧家人知道要避嫌,所以沒湊過去跟她一起看。
蘇七隻看了幾個字,立刻把信合了起來,臉色驀地變得有些難看。
“信上可有說什麼?”盧老夫人關切的問道。
蘇七攥緊了手裏的信,“關於案子的事,待查清了之後,我會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們的,今日先到這,若是你們想起了什麼,可以來明鏡司尋我。”
她這是不想提及信中內容的意思。
盧家人好奇至極,可也知道,想要討一個公道,便只能按照蘇七說的做。
這時,去帶人馬過來的石青楓也到了,蘇七叮囑他們護好盧家,而後匆匆離開。
她上了馬車,與駕車的花重錦吩咐道:“直接回王府。”
“好。”
一路上,她都沒再看那些信一眼。
直到回了王府,進入寢殿,她才重新把信拿了出來。
事實上,盧院判信裏的內容並不多,指向的線索只有三點,可每一點都能令人的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其中一點是先帝的病,那是一種無藥可醫之症,但病得突然,盧院判一直負責給他請平安脈,直到開始發病,他才從脈象中診出了異常。
他在信裏也說了,這種病不可能會突然出現,既然出現了,即是一個很大的疑點。
其次,他還提到先帝的性情,也在大病之後變得不同,例如說喜歡的東西,飲食習慣及下意識的小動作……
最後一點則是關於他體內的毒,他並不知道是誰下了毒給他,從他中毒開始,那人就會威脅他做一些事。
幾封沒有落款的信,正是幕後人要挾他做事的原件。
蘇七一封一封的打開,書信上面的字跡十分潦草,幕後人似乎有意要僞裝自己的字跡,那些習慣性的書寫方式,也被他刻意隱藏,可見他的心思極及深沉細膩。
看完所有的信,她大致瞭解了盧院判替他做過的事。
他要求盧院判根據藥理相沖,每天將一些無毒的藥材加入藥湯裏,起到無形殺人的作用。
如若盧院判不按照他說的去做,不僅自己會死,還會連累家人。
蘇七又把信重新看了一遍。
她愈發堅信,先帝的病逝,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
她擡手在夜景辰的臉上滑過,一寸寸描繪着他臉部的輪廓。
“你讓我查這個盧院判,究竟是知道了什麼?”
夜景辰一動不動,什麼答覆都給不了她。
蘇七嘆了一口氣,強撐着浮起一抹笑,起身倒了一杯茶過來,用手指沾了些茶水,替他潤脣的同時,將今天發生的事,事無鉅細的與他說了一遍。
“神祕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可我總有一些線索抓不住,若是你醒了,肯定會提醒我。”
“不管是查案還是過日子,
蘇七替他潤好了脣,看着他睡得安然的模樣,忽地又改口說了一句,“你想睡便睡吧,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醒來的時候,京中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生活,不再管那些糟污事與糟污人。”
她還在說着,殿門驀地被人敲響。
顧隱之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蘇七,我尋你有件事。”
“好,等我一會。”
蘇七放下茶盞,又把盧院判留下的書信收好,這纔去開門。
顧隱之難得的沒有喝酒,酒葫蘆掛在腰間,裏面的酒水隨着他的步子晃動,發出碰撞的水聲。
他進了寢殿後,直接走到了牀榻前,一聲不響的開始替夜景辰把脈。
蘇七鬆緩下去的心,瞬間揪了起來,站在一側,不敢打擾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隱之替夜景辰把完脈,又用其它的手法,替他全身做了個檢查。
末了,他才雙手微顫的取下腰間的酒葫蘆,猛地灌了自己幾口。
蘇七忍不住的問道:“究竟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顧隱之迎上她擔心的視線,“難道你沒有注意麼?景辰已經很久沒有火毒發作了。”
火毒這種東西,不管是昏迷還是不昏迷,一旦到了時辰,就會觸發。
可夜景辰昏迷這麼久,什麼火毒的症狀都沒有出現。
他剛纔替他檢查過,火毒明明還在他的體內!
蘇七經他提醒,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會有危險麼?”
顧隱之搖搖頭,“他人還未醒,我暫時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情況發生,是福是禍,就要看天意了。”
蘇七蹙着眉頭,心中越發不安,“除了讓他自然醒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法子催他醒?”
“沒有。”顧隱之回答得乾脆,“他的狀況與其它人不同,體內既有火毒,還有忘情蠱,這兩種毒相互左右,實在棘手。”
蘇七咬了下脣,眸光逐漸變冷。
顧隱之剛要離開,蘇七壓下對夜景辰的擔心,與他說起關於收網的事。
他點點頭,“待林琅再去洛陽山莊的時候,你喊我便是了,我與你一同去會會洛白塵。”
“好。”
到了傍晚,文王爺如約來了王府。
他探望夜景辰的時候,蘇七在旁邊陪着。
看到夜景辰一動不動躺在牀榻上,文王接連嘆氣搖頭,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半盞茶的時間,他才轉身離開寢殿。
蘇七送他到王府門口,兩人一路無話,直到他要上馬車了,纔回頭與她說了一句。
“這世間除了顧神醫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醫師,我恰好識得一位巫醫,若你願意,我馬上安排人接他入京,攝政王這樣一直昏迷不醒,也不是個辦法。”
蘇七回絕了,“多謝文王爺好意,顧隱之是最瞭解他身體狀況之人,我想再等等。”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只相信,顧隱之不會害他。
“也好,若你需要的時候,儘管來尋我。”
文王說完,眸底劃過一抹深意,最後看了一眼攝政王府才上馬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