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到了這種時候,還在努力安撫他。
楚容曜的雙眼霎時一紅,他騰出一隻手,撫上她冰涼的臉,“你怎麼那麼傻?那一刀是種着我來的,你爲什麼要撲過來?”
南絮的脣角仍然向上彎着,她又咳出一口血,而後才與他說道:“因爲我情願是我受傷!”
她癡癡的望着他。
看着他傷心難過、眼眶泛紅,她身上的疼痛竟然詭異的消失了。
她艱難的擡手撫了撫他的臉,“楚容曜……”
這一次,她沒再‘曜王曜王’的喊他,第一次喊了他的全名。
那一刀刺中的是後心,她可以感覺到生命在流逝,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她想多看看他,想聽他說話,想貼近他感受他。
“噗……”
她想要的越多,心底的酸澀便越大,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吐出大口鮮血,緊跟而來的是腹部鑽心的疼痛,以及刺骨的寒意。
“南絮……”楚容曜抱着她的力道一緊。
還未待他多說,南絮便下意識的垂眸,面色發白的朝身下看去。
當她看到殷紅的血將裙子染紅之後,她渾身一涼,用盡全力的抓住楚容曜的手,“孩……孩子。”
楚容曜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先是一怔,而後才意識到了什麼,“這這……這……”
他聲音發顫,薄脣哆嗦着,竟不知道該說句什麼。
南絮用力的咬了一下脣,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她憋着一口氣,穩住逐漸消散的意識,“方纔那一刀可能刺激到了孩子,蘇姐姐在哪裏?眼下只有她能救我們的孩子了。”
楚容曜望着她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我告訴你,於我而言你比孩子重要,只要你好好的,日後你想要幾個孩子,我們便會有幾個,我只要你好好的。”
南絮心底一暖,她眼裏蓄滿熱淚,可抓着他的手仍然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有你這句話便夠了。”
她不忍心與他說,那一刀真的刺得很深,除了孩子有問題之外,她也好似快要撐不住了。
“你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楚容曜努力控制着自己發顫的聲音,“你不是一直都想與我在一起麼?我同你說過的,我在京中替你準備好了婚宴,你要好好的隨我回去。”
說完,他不顧一切的朝夜景辰他們所在的方向嘶吼道:“來人,快來人……”
南絮想笑,可情緒一波動,大口大口的鮮血便往上翻涌。
楚容曜喊完了人,立即用袖子替她擦拭脣角的血跡,“你一定要撐住,就算是爲了我,爲了我們的以後,你要撐下去。”
南絮苦澀的抿抿脣,拼命將翻涌的血腥咽回去,她也想好好的隨他回京,她想嫁給他這件事,從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便開始想了。
她瘋狂的粘過他,追過他,做過太多太多忤逆與不堪的事。
甚至於爲了他,她還把自己活成了一個令人討厭的人。
可她從未後悔過,只要能與他在一起,過去的種種於她而言,都是一種值得。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好想蓋上紅蓋頭,等到他揭開……
她抓着他胳膊的手無力的滑落,她視線模糊的望着他,用盡全力才從喉嚨裏擠出一句,“我我……我可能不行了,告訴蘇姐姐,先救孩子,不要管我。”
“孩子……”
南絮念念不忘的仍然是孩子。
這個孩子對她而言意義重大,若非她當初執迷不悟的留下,也不會有她與楚容曜的今天。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想要孩子好好的。
楚容曜想斥責她幾句,爲了孩子連自己的命都捨得不要,可他也知道,這是她的心願,他實在不忍心在這種情況不明的境地之下,否決了她心底的唯一的訴求。
“孩子會沒事的,你也會好好的。”
南絮見他終於改口,但還是忍不住的又叮囑了他一聲,“若……若真的要在我與他之間做出選擇,你一定要選孩子,孩子……”
她的話還未說完,又是噗的一聲吐出數口鮮血。
她半睜着的眼睛也終於闔上,完全失去意識的軟在楚容曜的懷裏。
“南絮,南絮……你別睡,你醒醒啊!”
“絮兒怎麼了?”南洐終於匆匆的趕了回來。
楚容曜方纔的喊聲驚動了他,那邊的情況有夜景辰盯着,他實在放心不下,便獨自一人回來了。
見到南絮滿身是血的倒在楚容曜懷裏,他的心絃一緊,連忙撲過去,“絮兒……”
楚容曜的斷腿壓根沒辦法抱着南絮離開,他立即將南絮送到南洐手裏,“她爲了救我,背部中了一刀,你快些帶她去找蘇七,她……她像是見紅了,孩子也……”
“什麼?”南洐抱緊了渾身發涼的南絮,他眼底蓄起濃郁的怒火,有太多問題憋在心底,可他只能忍着,“我帶絮兒去找攝政王妃。”
留下話,他顧不上其它,直接飛身離開。
楚容曜原本想慢慢跟上,可他一動,渾身便無力的重新癱軟倒地。
方纔的纏鬥已經耗盡了他的內力,再加上他的斷腿,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南洐走遠,心裏不停的默唸,“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另一邊。
夜景辰還在與夜族長的人纏鬥。
南絮離開之後,立即有手下前來稟報,“主子,外圍被人破了,除了夜家人與蘇家人之外,好似還有另外一批人趕過來了。”
夜景辰眉頭一蹙,“可找到先帝的下落了?”
手下搖搖頭,“夜家人護得好,還未見到先帝的蹤影。”
他們的人手實在過少,有意外出現之後,事情就不如他先前那般有把握了。
夜景辰只能迅速做出判斷,“先別管其它的,分成兩路,由我盯着夜族長,讓莫青雲領頭,盯着先帝所在的方向。”
“是。”
手下將命令傳達下去,隨行的其它人霎時改變策略,行動迅猛的分成兩隊,不再像先前那樣,想將這裏的所有人都防死。
只要盯緊了兩個最重要的人物,下面的人再有能耐也折騰不起太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