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頭如絲般毫無瑕疵的銀髮,面如冠玉,目光炯炯,五官輪廓硬朗,英俊不凡,似三十出頭一般,眼角帶着幾道不和諧的皺紋,他氣定神閒,嘴角含笑,眉宇間卻透着一抹時代變遷的滄桑,讓人不禁覺得他好似活了數百年之久。
“小姑娘,你便是小白說的,要向我學武之人”
他聲音深沉,卻富有穿透力,只是輕語,卻迴盪在整個忘憂軒。
“是的,”凌靈頷首行禮,一路上慕白沒有向她介紹過他這位師父,一時之間不知如何稱呼,只道,“你好,我叫凌靈。”
他嘴角一揚,脣邊泛起一抹笑容。
“看來小白還沒向你介紹我,我叫衛繁華。”他輕聲道,轉眼看向慕白臉上的面具,目光一閃,“小白,你這面具從何而來”
慕白一笑,面具下的雙眼看了看一旁的凌靈,“小靈姑娘給我的謝禮。”
“這面具是你做的”
衛繁華雙眸含笑,淡淡問道。
“只是畫了圖樣,請別人做的。”
“聽小白說,凌姑娘想在三年之內成爲龍雲門內第一高手”
凌靈垂眸頷首,正色道,
“是的,還請前輩幫忙。”
他一聽,輕聲一笑,聲音在忘憂軒內迴盪,
“找我學武,便是要拜我爲師,不過凌姑娘能不能成爲我的徒弟,還需回答我幾個問題,若是答案讓我滿意,那我便收了你這個徒弟。”
“前輩請問便是。”
凌靈想不出衛繁華意欲何爲,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也只能盡她所能。
“小白,你帶小南去後山腰的花圃給爲師摘些花回來。”
慕白明瞭,黑曜石般的雙眼看了看凌靈,淺然一笑,“好。”
輕輕一躍,消失在忘憂軒內。
“凌姑娘,我希望你誠實的回答我,你給慕白麪具上的花紋,是從何得知的”
慕白一離開,衛繁華收起了臉上的笑意,語氣雖柔和,但卻一臉正色,炯炯有神的目光似要將凌靈看穿一般。
他這般問她,莫非他知道那花紋
凌靈只覺得眼前這位世外高人神祕莫測,她也不敢多問,畢竟現狀是她有求於人家,凌靈一咬牙。
“不瞞您說,之前有一次慕白受傷中毒,恰巧被我救下,他睡着之餘,我正好看見他手上的戒指,覺得”她想隱瞞,“質地很好,便好奇將其取下,觀賞一番,觀賞時,發現了裏面的花紋。”
聽了凌靈的話,衛繁華眉毛輕挑,雙眸帶着深深的探究,他輕笑道,
“凌姑娘,若想拜我爲師,你隱瞞了任何一點,都可能會失敗。”
他說得雲淡風輕,雙眸深邃有神似看穿一切一般。
凌靈內心一跳,眼神停在衛繁華如玉的臉上,想要從他的表情中找到一絲關於他的想法,奈何他始終淡然一笑,眼神裏除了對凌靈的探究,別無其他。
“我可以告訴您,但您要答應我,今日我倆的對話,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若是您告訴了第三個人”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何”
他雖面帶笑意,語氣中卻帶着認真。
“實話告訴前輩,我曾經也有過一枚同慕白手上一樣的羊脂玉戒指。”
衛繁華廣袖裏的手指微微一動,“裏面也有花紋”
“是的,那次我見慕白手上帶着的那枚戒指,我錯以爲是我曾經的那枚,便趁着慕白睡着,悄悄取了下來,那枚戒指雖與我曾經那枚極爲相似,可終究不是我的那枚。”
“你是如何判定,那枚戒指不是你的”衛繁華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取而代之些許嚴肅。
凌靈袖子裏的雙手緊握,雙脣一抿,深吸了口氣,罷了,說就說吧
“可能會有些難以置信,我的那枚戒指在染上我的血後,發出了一道紅白相間的強光。”
“凌姑娘,把你的手伸出來。”
他沒有繼續追問,嚴肅的臉上又恢復了最初的笑意。
凌靈有些不解他突然的轉變,只是聽話的將手伸了出去。
衛繁華擡手輕握凌靈的手腕,雙眸深邃且清澈的看着凌靈,片刻,他收回了手,背於身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凌姑娘體質異於常人,雖骨骼瘦小,卻是個習武的好材料。”
“啊”
她有些懵,這個衛前輩就握了一下她的手腕,就說她體質異於常人她怎麼就沒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
“怎麼,不願拜我爲師了”
衛繁華打趣道,眼角一彎,露出幾道淺淺的摺痕。
凌靈當即回過神來,喜悅瞬間從她漂亮的小臉上綻開,她擡起雙手,單膝而跪,垂眸頷首道,
“弟子凌靈,拜見師父。”
“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衛繁華的徒弟,三年之內,我定會將你培養成爲明顏大陸上數一數二的高手。”
他的語氣雖狂妄,但臉上洋溢着自信,目光炯炯,意氣風發。
“你且去後山腰花圃處找到小南,告訴他,我安排你住在冬夏閣。”
“是,師父。”
凌靈擡手行禮,轉身準備離去。
“還有,”他看着凌靈的背影,輕聲道,
“冬夏閣不太好住,對你卻有極好的幫助,你得堅持。閣內書架上最底層的那排書從今日起,你要待在冬夏閣內,仔仔細細的看,半年之內,將它們倒背如流。”
凌靈回身對着衛繁華又行一禮,“徒兒知道了。”
“去吧。”
“徒兒告退。”
凌靈轉身移步離開忘憂閣。
一想到自己馬上要學武,她內心滿是激動,雖然她能預想到過程會很苦,但她做夢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爲什麼武林高手,如今這機會就在眼前,不說爲了霍雲,就說她自己,她還記得當初在大殿之上,南宮玲玉的那一段行雲流水的舞劍讓她多麼震撼崇拜,當時她就想着有機會一定要習武,而現在,就是機會。
一想到這,她嘴角一勾,踩着步子去找花圃。
衛繁華負手立在門前,山頂的風吹起他的銀絲,他雙眸注視着凌靈離去的方向,嘴角略帶笑意,輕啓雙脣,自顧自的說道,
“一魂兩體,命運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