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到了慕容雪定會派人來她這裏查瑾容,只是沒想到雲晚會直接送上門來,雖然這和她想的有些出入,不過也能順水推舟下去。
翌日一早,所有人聚集到獵場外,每個人揹着刻有自己姓氏的一桶箭,騎在馬背上,手持長弓,躍躍欲試。
白逸修一身墨綠長衫迎風站在高臺上,他一手優雅舉弓,將一支鳴鏑架在弓上,向天空用力一射,伴隨着鳴鏑沖天的響聲,獵場外的人馬瞬間奔馳,爭先恐後地策馬衝進獵場。
“不知道今年的第一會花落誰家。”
白非夜在高臺上負手而立,風吹起他繡着金線一塵不染的衣角。目光悠悠地看向獵場方向。
“不去湊湊熱鬧”白逸修側頭看他,儒雅俊美的臉上始終帶着笑意。
白非夜忽而脣角一勾,轉眸看向身旁的白逸修,目光深邃幽暗,“不會武的人,去湊什麼熱鬧”
“是啊,你自便討厭習武,”白逸修看向遠方,目光悠長,“記得父皇每次讓你習武,你都想方設法地偷懶,可即便如此,父皇也不會罰你半分。”
“不過是看在我母妃的面上對我仁慈些罷了。”他垂眸一嘆。
“對於上官風,你怎麼看”
白逸修語氣平淡。。用只有白非夜聽得到的聲音問他。
“證據已齊,皇兄覺得是今日的天好,還是明日的好”
他星眸一凝,閃着寒光。
白逸修看了看天,嘴邊笑意散去,他悠悠說道,
“今日天色昏沉,陰風陣陣,日子甚好”
“不知皇兄可還記得三年前臣弟壽辰那日”
高臺之上,兩人迎風而立,一個俊美儒雅,一個冷漠不羈,他們眉宇間透着幾分相似,卻又彼此散發着相斥的氣場,看上去倒是生出和諧與違和參半的美感。
白逸修眉梢輕擡,他思緒飛轉。。卻想不出他言下之意爲何,只好回答,
“記得。”
白非夜目光愈發冰涼,只聽他冷聲道,
“那日臣弟傍晚離宮,途遇刺殺,來者正是那人手下,而那日在臣弟之後離場的人有三位,南宮海,上官風,慕容止,皇兄可有印象”
白逸修微微一頓,快速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地想了一遍,內心一片瞭然,
“本以爲那人是他們三人中的一個,只是沒想到他們都是。”
“主導者只有一位,”
白非夜憶起他從龍雲門快馬加鞭趕回去同那人交手的那晚,雙眸殺意更深,若不是那晚,他也不會中了噬魂
“先有南宮海被推出來擋刀,而如今的上官風也已是甕中之鱉,花了這麼些年終於將蛇引出了洞,皇兄你猜,最後那條蛇會怎麼做”
白非夜臉上掛着若有似無的笑意,一雙深邃星眸殺意瀰漫。
“怕是又要借誰的手,在這獵場內將他了結。”
不遠處的獵場放眼望去,是無邊無際的樹林,一陣陣風吹得樹林樹枝搖晃,接連起伏像是一片墨綠色的海洋。
白逸修淡淡看着那片樹林,他也猜到,查了這麼多年的幕後黑手,不離十是他枕邊人的父親。只是一想到一頭爪牙尖銳的兇猛野獸從他登基起便暗中試圖控制他,把自己的女兒送到他身邊,將他的左膀右臂一一折斷,如今的勢力還強大到他不敢與之正面交鋒
“非夜,”
他輕喚一聲,白非夜轉頭看他,劍眉輕蹙,記憶中白逸修很少當着他的面喚他名字。
“你會背叛朕嗎”
不知他爲何會這麼問。白非夜脣角一勾,搖了搖頭,語氣認真,
“不會。”
“即便朕與你喜歡上同一個女子,還讓她身處危險之中,你也不恨朕,不想背叛朕”
白逸修神情認真,眼底帶笑的雙眸目光堅定,他並不是想要去追究什麼,只是想確認白非夜對他是否忠誠,他還是不是那個自己可以信賴的人。
回想起這場談話最初白逸修問他的話,白非夜瞬間明瞭他的言下之意,從凌靈成爲明月城城主,與白璽國產生關聯起,他便已預料到,終有一日,白逸修會察覺自己隱藏多年的祕密。
沉默片刻,他垂眸輕扯被風吹亂的衣角。。擡眉一笑,
“國是國,情是情,臣弟分得清。”
聽他這般坦然的回答,白逸修沒有像之前自己預想的那般生氣或是憤怒。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他倒是突然有些慶幸,慶幸白非夜對他的坦誠,又有些釋懷,釋懷自己心中那份對她的執着和不甘。
看着眼前的白非夜,腦海中在龍雲門時對慕白的印象與他重疊,一時竟不知自己該如何回答,白逸修嘆氣一笑,擡手握拳輕捶一下白非夜的胸膛,搖了搖頭,揹着手,笑着離開。
目送白逸修離開後,白非夜迅速收回自己的思緒,快速回了營帳。
營帳內,青風青流和以紅燭爲首的五位暗衛正整裝待發,等待着屏障後的白非夜。
他從屏障後緩緩走出,七尺身形上的淡黃長衫一塵不染。。略帶棕色微卷的頭髮有些溼潤的垂在身側,銀色面具下黑曜石般的雙眸正泛着幽幽寒光。
七人見他出來,統一無聲地擡手行禮。
面具下雕刻一般的雙脣輕啓,
“這次行動,主要確保上官風的死,獵場內定會有那人和他手下的人,大家心行事,若發現他們的行蹤,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可留意他們的動向,切記莫和那人正面交鋒。”
七人整齊點頭,快速將面蒙上。
他突然想起方纔在狩獵前見到騎着馬最後進入狩獵場,同往日感覺有些不同的凌靈,又道,
“紅燭,除了剛纔吩咐的任務之外,你們還要留意獵場內靈兒的行蹤,確保她的安全。”
紅燭微微頷首,聲回答,
“屬下遵命。”
營帳外站崗的士兵突然覺得身後吹過幾道風,又看了看昏沉沉的天空和旗杆上胡亂搖擺的旗幟,只覺得今日的風有些大,扯了扯衣領,繼續全神貫注的站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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