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望向了那嬰兒,而在他看到嬰兒的瞬間,嬰兒似乎察覺到了張易的敵意和殺意,不由得突然哇地大哭起來。
那婦女急忙抱着嬰兒安慰:
“兒子,怎麼突然哭了呢?別哭別哭,娘餵你啊。”
說着,婦女抱着嬰兒返回了帳篷,避開兩人對嬰兒進行餵食。
帳篷外,只剩下了張易和陸明。
張易這個時候淡淡說道:
“賢弟莫非以爲帶我來看一個嬰兒,就可以讓我心慈手軟嗎?”
陸明溫和笑道:
“沒有呀,我只是覺得這樣一個初生的幼兒,就這樣死去實在太過可惜。他本該可以見識這個世界的繁華,但是奈何卻要成爲戰爭的犧牲品。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人間慘劇。仁兄,小弟看你並不是一個如此殘忍的人。戰爭雖然殘酷,但是戰爭之中也該留有善的一線,不是嗎?”
張易望着陸明,嘆息了一聲。
隨後他雙目在周圍一掃,看到了一輛手推車就在不遠處。
於是張易指着那推車的車輪說道:
“我會吩咐我門下弟子,只殺高過這車輪的敵人。而矮於車輪的人,可以活命。”
那車輪大約一米二的高度,矮於車輪的基本上都是幼童。
張易這樣的命令,便相當於放過了那些幼童。
陸明聽到這話,不由得鄭重朝着張易行禮:
“仁兄仁慈,還請受小弟一拜!”
說完之後,陸明朝着張易認真一拜。
張易說道:
“看來,我可以走了。”
說到這裏,張易轉身就要離開。
陸明這個時候急忙說道:
“仁兄還請留步!”
張易回過頭,望向陸明。
陸明說道:
“剛纔那幼兒,雖然在仁兄的慈悲之下可以逃過一劫。但是他失去了父母無人餵養,恐怕活不過三日。”
張易冷冷說道:
“你們不是喜歡搞慈善嗎?那你們收養這些失去父母的故而好了。”
陸明正色說道:
“仁兄,我們當然會收留。只不過如果他們能夠得到親人照拂,比任何人收養都要好。”
張易依然沒有動搖:
“讓他們的親人將對復興門的仇恨傳遞給他們,然後爲復興門在未來培養一批新的仇人,讓他們來傷害我復興門的人嗎?賢弟,我願意留矮於車輪之下的幼童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破例特赦。如今,我覺得此行該做的該說的已經做完說完,我該告辭了。”
陸明聽得張易說得堅決,便只能說道:
“我來送仁兄。”
說着,陸明便送張易開始離開。
剛纔兩人的對話,沒有避及任何人的打算,所以周圍的那些難民也都聽了進去。
而張易的話,彷彿宣判了他們的死刑。
聽到張易的話之後,不少難民不由得面露絕望悲慼,頹然坐在地上。也有的人開始崩潰,嚎啕大哭起來。還有的人朝着張易怒目而視,彷彿忍不住想要衝上來將張易給生吞活剝一樣。
然而張易卻根本懶得看他們一眼,他昂首朝着原路返回。
只見這個男子朝着張易行禮說道:
“張門主,鄙人乃是一個不配入您之耳的門派掌門,勉強可以代表這裏所有難民說句話。剛纔鄙人已經聽明白了張門主的話,也感謝張門主願意放過這裏的孩子。”
張易冷笑一聲:
“你還不夠格和我談條件,滾。”
那中年男子聽到張易的話,只能行禮退下。
而那些女子卻站在原地,驚恐地望着張易和陸明。
這個時候陸明開口說道:
“仁兄,這些女子都是修爲在金丹境之下的弱者。小弟就直接一點說吧,屠殺婦孺從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仁兄既然已經放過了幼兒,那麼可否也放過這些女人?如果仁兄能夠同意,她們將會立誓永遠不和復興門爲敵。小弟請求仁兄了!”
說到這裏,陸明朝着張易深深鞠躬。
並且他一鞠躬就沒有起身,彷彿張易不答應他就不會直起身來一樣。
張易望着陸明,不由得嘆息一聲。
隨後他說道:
“辟穀境之下。”
陸明聞言,對那羣女子說道:
“辟穀境極其之上的,還請離開。”
於是那羣女子之中,有幾個女子不由得悲慼絕望地走出離開了人羣。
而剩下的女子之中,眼中泛起了得到生機的希望。
張易又說道:
“剩下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所有人將被廢除修爲,並且爲復興門服勞役十年,以此恕罪。”
那些女子聽到這話,面上無悲無喜,她們彷彿能夠活命已經十分滿足。
陸明急忙躬身:
“多謝仁兄開恩!”
張易看了陸明一眼,說道:
“符合活命條件之人,你有一刻鐘的時間將其收攬入你門派內門之中。賢弟……陸明,還請你的門派以後別再參與這種事情。否則,我必滅之。”
說完之後,張易自顧就朝着大門之外而去。
他不再回頭,不再理會。
陸明朝着張易的背影再度深深鞠躬:
“陸明恭送仁兄!恭送張門主!”
張易一路走着沒有停留。
但是他卻知曉,他同陸明之間的鴻溝已經越來越深了。
陸明爲了拯救那些人的性命,甚至一定程度上站在了張易的對立面。
張易今生回到夷則星想要再續舊誼,如今看來卻是那麼困難。
他不由得回憶起了在九重天之中,他面對平行世界的另一個宋語瑤的時候,最終選擇了放手。
而如今,他也覺得對這段兄弟之情,是否也該重新考慮其定位。
離開了門派,張易來到了門派之外通向山下的道路之中。
他沉默閉眼站立了一陣,心中不斷嘆息。
最後他睜開眼睛,淡淡說道:
“復興門弟子聽令。”
當即,一道人影出現在了張易面前,恭敬行禮:
“弟子在!”
這名弟子,正是這一次包圍此地的衆弟子之中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