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毓看了他一眼，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她哦了一聲，旁的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黑夜中，兩人都低着頭，卻一個都沒有擡腳離開。
“你……”赫野神有些吶吶道：“我們聊一聊？”
擔心琅毓拒絕，他又立刻補充道：“有些關於穢崇的事，我可以跟你說。”
說實話，這會琅毓對所謂的穢崇根本就沒有興趣，但因爲說這話的人是赫野神，她還是小幅度點了點頭。
“那邊有一張藤椅千秋。”赫野神指着一個方向道：“很隱蔽，不會被人發現。”
琅毓跟着他默默來到了他說的藤椅鞦韆處。
這個藤椅鞦韆很大，估摸着坐四個人也夠，不過這會兩人卻一左一右坐在最兩邊，離得遠遠的。
即便是這個時候，赫野神也依舊揹着棺材，坐下後因爲不方便，棺材被他平放到了一邊。
琅毓忍不住看了一眼。
赫野神看在眼中，遲疑了下道：“你害怕？”
琅毓一怔，眼底劃過一抹茫然，她搖了搖頭，“沒有，就是覺得你一直揹着，會不會很累？”神靈不同於凡人，哪怕是屍體也不會腐爛，因此月火神的棺木並沒有任何不好的氣息。
赫野神看了她兩秒，確定她說這話並沒有任何勉強，纔開口回答道：“不揹着我不放心。”
琅毓怔了怔，才明白他的意思。
隨後，她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赫野神開口問道：“對於穢崇，你害怕嗎？”
琅毓搖頭，“不害怕。”頓了頓，她道：“死亡本身並不是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留給所愛之人的傷害。”
赫野神忍不住呼吸一滯，他轉頭看向她，“你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樣嗎？”
“……是。”琅毓低頭道：“我不想給所愛之人帶來傷害，已經形成的羈絆無法避免，我能做的，不過是不再牽扯新的羈絆。所以，你不該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雖說自己的計劃被打破，赫野神沒有預兆地出現在了她的生活中，但那並沒有改變她的打算。
喜歡的人死掉，跟愛人死掉，這兩種悲傷是不一樣的。
後者會帶給人更大的傷害。
所以，她跟赫野神不應該有過多接觸。
雖然事先猜測對方會有這種想法，但親耳聽到，赫野神的感受又有不同。憤怒，想要反駁，但更多的卻是心疼。
心彷彿被細細密密的網編織捆住一般，無從逃脫。
“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對。”赫野神道：“等將靈墟之心的問題解決了，我們再來談感情的事，好嗎？”
琅毓搖頭，聲音柔和，語氣卻堅決道：“不好，靈墟之心本就和你無關。”
在正式接觸之前，赫野神已經遠遠看了她上百年，對他的性格自是瞭解，明白她看似溫和，但只要是做下的決定，輕易不會改變。
此時，面對她的堅決，他簡直是無措。
那是生平從沒有過的。
看到他這樣，琅毓有些心軟，但卻什麼都沒說。
他們卻不知道，另一邊，朝露卻是少有地找上了清水神。
“你怎麼來了？”看到她，清水驚喜極了。
朝露有些彆扭地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清水神連忙將她讓進去，看到她被夜風吹亂的髮絲，還不忘伸手幫她攏了攏。
等她坐到沙發上，清水神爲她端來一杯溫熱的甜牛奶，“你嚐嚐，還是否合你的口味。”
朝露端起來喝，“你做的東西向來是合我……”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她就忍不住把嘴裏的牛奶吐了出來。
她擡起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瞪着清水神，“你……”
“苦嗎？”清水神卻依舊笑盈盈地開口問道。
“你明知道我最不喜歡苦味了……”朝露生氣道。
清水神看着她道：“這杯牛奶裏面的苦味，難道抵得過我心裏的苦？”他想是不是自己以前太慣着她了，以至於她傷他心的時候一點猶豫都沒有。
朝露本來還生氣，一聽這話卻是有些臉紅無措了，清澗向來不是個會花言巧語的人，他能說出這話，只怕心裏是真難受了。
但是……
朝露閉了閉眼，一臉不高興道：“我還沒不高興呢，當初是誰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把神胎放到我肚子裏的？有本事你自己生！”
她一臉氣勢訩訩，但是清水神卻看到了，隱藏在她眼眸深處的愧疚。
從來都是這樣，不管心裏有再多歉疚，她在他面前總喜歡逞強。
清水神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給她換了一杯真正的甜牛奶，然後問道：“你過來找我應該是有事吧？”
朝露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牛奶，確定是甜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道：“當然有事，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清水神不解。
朝露眯着眼睛道：“琅毓也喜歡赫野神哦。”
清水神一怔，“你說什麼？”
“那天你們走後，我們問琅毓，她臉紅了。”朝露笑眯眯道：“你可以告訴赫野神。”
清水神的面色冷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朝露一臉不解。
清水神道：“你不會不知道，我要是把這種話告訴他，他肯定不會放棄追求琅毓。到時候，他會成爲另一個我。你到底存的是什麼險惡的心思？”
朝露一愣，“我存的……是險惡的心思嗎？”
見她這副茫然無措的模樣，清水神有些心軟，語氣也緩和了下來。他道：“我不能答應你去做這件事。你不知道，赫野神對自然神本就情根深種了，我不能再火上澆油。”
朝露卻忍不住落淚了。
清水神要上前安慰她，卻被她伸手攔住了，她道：“我也希望琅毓能獲得美好的愛情啊，我知道她心有顧慮，若是赫野神不採取行動，那她永遠不會嘗試跨出去一步。”
“我們靈墟一系的神靈生來命數就是看得到頭的，在有限的生命中，我希望她的人生能夠更有意義。”
“這難道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