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避開她的目光輕聲道：“就是……就是……”
他話語含糊，倒是文修開口問道：“是被惡怪吃了嗎？”
村長點了點頭，看向身旁的兩個陌生人道：“阿元阿進你們來說。”
兩人這會的表情都不太好，阿元滿頭大汗，目光有些倉惶道：“我跟阿進剛從城裏回來，遠遠地看到村子裏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正覺得奇怪，就聽到了一聲慘叫聲。”
說道這裏，他冒着冷汗道：“我聽出來了，那是隔壁嬸子的聲音。然後，我們就看到天空中漂浮着一個掙扎的人影，然後，那人影好像被什麼吞了一般，先是腦袋，然後是四肢、身體，最後徹底消失了。”
一旁的阿進一邊點頭一邊顫抖道：“我認出來了，那個身影就是隔壁嬸子的。”
“我們不敢回來，就跑來找你們村長了。”
村長看向文修，“學者，阿元和阿進他們看到的是惡怪嗎？”
文修點了點頭，又搖頭道：“我也不確定，惡怪的樣子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頓了頓，他道：“我曾經親眼見過，或者從文獻中看到的，有惡怪和普通野獸一模一樣，也有惡怪像是多種野獸的聚合體，甚至有些惡怪和人類非常相似。光從你們的描述，我無法判斷是否是惡怪。”
“那學者你跟着去看看？”村長擦着汗問道。
他這會怕得厲害，但是小草村就在雲山村隔壁，卻是容不得他逃避的。
文修想了想道：“行。”
要說不怕是騙人的，說來他以前不止一次見過惡怪，但卻從來沒怕過，倒不是他有多強的實力，關鍵是那會天塌了有高個頂着。
衆國半神戰士衆多，神靈也不算少見，區區的惡怪根本蹦躂不了幾下。
然而現在不一樣，這裏是衆美大陸。
說不好，自己這次要把性命交代在這裏了。
文修自己倒是不怕，別看他外表看着年紀也不是很大，其實已經超過百歲了，即便立即死了，也不算虧，倒是……
他忍不住看向寧然，這個孩子……
文修在神靈塔的資歷不算多高，但也不差，以往也教過不止一位半神，但說實話……有情分的那是一個也沒有。
神靈無心無情，便是半神也多數性格冷僻，若單是如此就算了，半神往往性格驕橫自傲，他這樣的學者，平民百姓視若天神，在他們眼裏卻是狗屁都不是。
而且半神不像神靈生而知之，大多數對學習非常憊懶，他這樣的學者難免要受到遷怒。
他算運氣好的，他的同事中也不是沒有死在學生手裏的，過後家屬連個說法也討不到。
也是因着這般，他習慣了對學生不付出感情。
但是寧然……這個孩子不一樣，她的性格不見得多熱情，但是她有心。兼之她又那樣謙虛好學，爲人聰穎悟性高，他難免生出幾分喜愛。
這麼多年相處向來，要說沒感情是不可能的，原本待價而沽的心態早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因此，寧然這會是真的痛惜。
若是這孩子死在惡怪手中……
說實話，小草村的場景並不恐怖，也就是一部分房屋倒塌，以及外面有一些如鋤頭菜刀掃帚之類的東西。
甚至，都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跡，血跡就更是不見蹤影了。
然而，這個村子卻是空了。
字面意思上的空了。
所有人，只要是活的，都沒有了，就像是憑空消失一樣。據阿元和阿進說，村裏兩條大黃狗都不見蹤影了，倒是拴着它們的繩子還在。
村長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這，這……”
明明是不恐怖的場景，然和聯繫阿元之前的述說，他卻只覺得毛骨悚然。
阿元和阿進就更是了，兩人回到自己家，喊着父母妻兒的名字，卻始終沒有得到回答。
最後，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哭得人都差點抽過去。
村長嘆了口氣道：“你們先跟着我去雲山村吧，等明天天亮我帶你們去市政府，這邊的情況也要彙報一下。”
“老師，是惡怪嗎？”寧然小聲問道。
文修點了點頭道：“從留下的氣息上看，是的。”
等跟着來的青壯年回到村中將小草村的情況一說，村裏頓時就開始人心惶惶。
喫晚飯的時候，匹山在飯桌上開口對芙麗道：“你等會做點耐放的乾糧和水放到地窖裏去。”
他看向申度、申鄂，猶豫了下又看向寧然道：“若是那惡怪到村裏來，你們仨就躲到地窖裏去。記住，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
申度眼睛都紅了，寧然意外了一下，然後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若是有神靈前來，她還不一定有萬全的把握，但是一個惡怪，她還是不懼的。
令人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文修對着寧然問道：“你應該能夠動用神力吧？”
寧然一怔，隨即點了點頭。
文修面上一喜，然後用手壓着她的肩膀，在她耳邊小聲道：“若是巨怪真的到村裏來，你一定要想辦法逃，但是不要往城裏逃，城裏只會更危險。”
頓了頓，他道：“你到時候帶着啾啾往海邊逃，她母親是海怪，惡怪對上海怪，不見得能討到好。”
寧然皺眉，“那老師你呢？”
“你不用管我。”文修鄭重道：“千萬不要逞強，你要知道惡怪這種東西，非神靈或許能夠對付，但卻絕對不能將之消滅！”
見他執着地看着自己，希望自己答應，寧然抿了抿脣道：“我明白了。”但卻沒說好。
文修哪有不知道她的意思的，頓時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雲山村嚴陣以待的時候，惡怪卻是繞過他們，去了另外的村莊。
對此，便是文修也莫名不已，“不對啊，按說村裏有你跟啾啾，對惡怪的吸引力應該不小，小草村離這裏也近……”
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幾天後，傳來消息，說是後山村一個剛出生的半神被惡怪給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