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徐青安 >第一百六十七章下場
    張玉琮越想越覺得蹊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安義侯向來從明面上與他作對,所以每次他都能夠防範,可若是有人暗中對付他……

    雖說十幾年前的事鬧到聖前他也不怕,畢竟張家這樣做都是爲了扶持當今聖上。

    可被人暗地裏窺伺,隨時隨地都可能下殺手,只要想想就讓人坐立難安,更重要的是,那天晚上他曾發誓,要將那些人都殺光,一個也不留,如果他們能聽話,不至於死的那麼慘,可他們非要臨陣倒戈,妄想扭轉局勢,甚至找到了聶榮夫妻……

    他親手處置此事,卻沒想到因此丟了一截手指,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這些卑賤的人竟還有活口。

    張玉琮眼睛中冒出精光:“我記得順天府衙說過,當年在碧水河邊燒死的那些屍骨也被重新安葬了。”

    張忠立即道:“是,有人將女眷和孩子的屍身挑出來重新掩埋了,掩埋屍身的人就是那個自稱聶榮養女的江知憶。”

    “之前我以爲只是巧合沒有在意,”張玉琮冷冷地道,“可現在那些屍骨也沒有了,這就是有人故意爲之。”

    那天道觀裏燒死的不是聶氏,而是那些人的女眷。

    張忠驚訝:“難不成是他們來報復?那我們豈不是更不用怕了,那些人本就是倭寇,誰還能替倭寇伸冤。”

    那晚他帶人抓住了倭寇的女眷,想要以此爲要挾,讓那些倭寇不要再與老爺作對,乖乖交出老爺與他們來往的書信,老爺會讓他們死的痛快些,誰知倭寇卻執迷不悟。

    那倭寇的女眷也是一樣,一個個兇悍的很,根本不像尋常的女子那般嬌弱,老爺向前逼問,冷不防卻被那小丫頭咬住了手指,那丫頭死死地咬着不放開,活活將老爺的指頭咬掉吞了下去。

    老爺何時喫過這樣的苦頭,怒火衝頭拿起刀就將那丫頭的脖子砍斷了,然後吩咐他們尋找那截手指。

    張忠皺起眉頭,雖說他替老爺做過不少這樣的事,那晚發生的一切,讓他至今想起來還有些不舒服,因爲接下來,他們幾乎是在虐殺那些人。

    那丫頭嘴裏沒有老爺的手指,他們猜測手指已經被吞了下去,於是只能將屍體拖到一旁開膛破肚。

    老爺卻吩咐當着那些倭寇女眷的面做此事。

    倭寇女眷不用說,雖然一個個拼命地掙扎,看起來極爲痛苦,可她們到底見慣了生死,還能撐得住,那些被牽連進這樁案子的郎中家眷,見到這一幕就嚇得暈死了過去。

    很快衙門那邊傳來消息,逃出城的聶氏和倭寇已經被盡數誅殺。

    這下老爺就更加沒有了顧慮,下令將其他人全都處死,包括那郎中一家。

    因爲倭寇女眷的屍體多有殘破,爲了遮掩,老爺命人放火將這些屍體點燃,這樣府衙處置起來就會少了不必要的麻煩。

    接下來一切都很順利,魏王謀反案人人自危,聶榮這樣的反賊,本就該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至於那些倭寇,完全都可以怪在聶氏身上。

    聶氏曾被倭寇擄走卻能活着回來,早就被猜測與倭寇有染,現在又與倭寇死在一處,說倭寇來營救聶氏也不會有人懷疑。

    聶榮不但謀反,而且通敵,死後受萬人唾罵,可誰能想到這一切都與老爺有關,那些倭寇本就是老爺請來大周的,他們漂洋過海送來了一船的甲冑,爲魏王謀反帶來最關鍵的證物,以爲因此立下大功,於是攜帶家小一起來京,以爲從此之後就能告別海上那漂泊的生活,在大周過上富貴榮華的日子。

    不過他們就沒仔細想一想,老爺怎麼可能讓他們活下去,只有死人才最安全,他們死了,這樁事就算結束,從此之後張家高枕無憂,再也不必擔心以後會有什麼變故。

    所有人都是老爺手中的棋子。

    張忠躬身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張玉琮冷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查查就都清楚了。”他之前只當江知憶是個小角色並沒有在意,現在情形不同了,必須要弄個明白。

    張忠應了一聲。

    江知憶不足爲慮,張玉琮真正擔憂的是有人在背後與他博弈,這個人是誰他一定要弄清楚。

    張玉琮道:“讓人去拿些王允妻女的東西來,我要讓王允知道與我作對的下場。”

    ……

    刑部大牢裏,王允再一次被叫到跟前問話。

    遇上了私運這樁案子,王允案的複覈進行的十分緩慢,兩樁案子都事關重大,大理寺的官員不敢怠慢,只能夜以繼日的忙碌,即便如此還有可能換來上峯的怪罪,大理寺的官員人人叫苦連天,不知道是不是平日裏少了祭拜,得罪了上面的哪位神仙,幸好上峯有話,王允的案子可以暫時擱一擱,畢竟私運案纔是眼下最要緊的,他們這才能得以喘息。

    王允的牢房也被調到了角落裏,連着許多天沒有人來提審他。

    直到今天張家人再次出現,王允才緩慢地從地上起身,緩緩走上前與張家人對視。

    張家人打開手中一隻盒子,盒子裏是一根折斷的木簪,木簪上面沾滿了鮮血。

    這木簪看起來十分簡陋,王允曾經見過,那是教坊司的罪官女眷所戴,張家拿着這根木簪讓他看,可見他的妻女一定受到了凌辱和折磨。

    王允表情十分的平靜,他擡起眼睛:“張大人是對我不滿意嗎?”

    張忠冷冷地道:“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身陷囹圄,還敢耍花樣,得到的只會是這樣的結果。”

    王允微笑起來,笑容中帶着幾分的愉悅,彷彿對任何事都沒有半點的懼意:“看來你們察覺了,是誰提醒了你們?光靠張大人自己恐怕現在還被矇在鼓裏。

    張家權傾朝野,張大人的手段一直都讓人畏懼,可人一旦富貴榮華,就會變得懈怠,張大人已經大不如從前,想必張家也快走到盡頭。”

    “一個要死的人,對別人說這些話不覺得可笑嗎?”張玉琮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他從黑暗中走出來。

    見到張玉琮,王允的笑容更深了些:“大人怎麼這樣不小心,在這樣的時候還敢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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