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徐青安 >第二百一十章做主
    謝遠背後假山石林立,旁邊的翠竹在風中隨風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音,似是有什麼東西快速穿梭了過去,又彷彿什麼都沒有。

    謝遠皺起眉頭警覺地將信函揣回懷中,然後整理好身上的長袍離開了花園,可能是方纔起了疑心,謝遠的腳步就快了些,身子閃過月亮門,不想正好與個丫鬟撞在一起。

    丫鬟嚇了一跳“啊”地一聲,手裏捧着的藥汁盡數灑在了謝遠身上。

    滾燙的湯傾覆下來,立即溼透了謝遠的衣衫。

    “二爺。”丫鬟怔愣了一瞬,立即回過神拿着帕子就要擦拭那些藥汁。

    “還擦做什麼,快……快……將二爺的衣衫脫下來。”

    走在後面的管事媽媽正好看到這一幕,慌忙開口。

    謝遠已經感覺到了灼熱的疼痛,衣衫被浸透,緊緊地貼在他的皮肉上,他就算扯拽着,也並不能得到舒緩,還好那藥汁雖然熱卻不是滾燙的,否則他哪裏還能忍得住。

    片刻的慌亂過後,謝遠想起了懷中的那封信函,他立即伸手入懷,將信函拿出來查看。

    信函一半已經被打溼了,謝遠只覺得心中一緊,只想找個僻靜的所在,看看其中的東西到底有沒有因此損壞,正尋路要走,方纔闖禍的丫鬟已經哭起來:“這可怎麼辦,二爺……您有沒有燙到。”

    謝遠心中焦急,口氣也顯得十分生硬:“用不着你們侍奉,我自己去換衣衫。”

    “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聲音傳來,謝遠扭過頭看到了簡王妃。

    丫鬟立即跪下求饒:“王妃,都是奴婢不小心,將給王妃的藥灑在了謝二爺身上。”

    簡王妃聽得這話立即變了臉:“都還愣着做什麼?快去給遠哥換衣服。”

    幾個下人立即圍了上去。

    謝遠想要推辭卻已經走不脫,讓人護着到了旁邊的屋子裏,下人七手八腳將他身上的衣袍脫下,只見裏面的皮肉已經發紅,還好沒有燙出水泡。

    “都出去吧,”謝遠道,“我沒有傷到,用不着處置。”

    下人應了一聲魚貫退了出去。

    屋子裏沒有了旁人,謝遠這纔將手中的信函打開,上面的字跡已經被水沖刷的模糊,但是依稀還能夠辨認。

    謝遠看着這幾個字發呆,一直拿着這信函,等到上面的水漬幹了些,這才摺好又放回懷中,整理好身上的衣衫,擡腳走了出去。

    謝遠離開了屋子半晌,纔有一個人推開拔步牀下的木板,從裏面爬了出來。

    那人正小心翼翼拍打着身上的灰塵,門口傳來腳步聲,那人想要再尋地方躲藏,卻顯然已經來不及了,簾子掀開,外面的人徑直跨了進來。

    那人臉上露出緊張的神情,可當看清來人之後鬆了口氣,畢恭畢敬地行禮:“江媽媽。”

    江媽媽走上前:“看到了沒有?”

    那人道:“看到了。”說到這裏他壓低聲音在江媽媽耳邊說了一遍。

    江媽媽點了點頭,吩咐道:“今天的事不許說出去,否則你知道會有什麼結果。”說完揮了揮手人,讓那人退下。

    江媽媽走出屋子,一路去了花園裏,花園的亭子後,有一處小書房,江媽媽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八仙桌旁坐着一男一女,其中一個看到江媽媽立即站起身,另外一個擡起了頭,竟是簡王妃。

    “怎麼樣?”男子迫不及待地問起來。

    江媽媽行了禮:“看清楚了,二爺懷裏真的藏了一封信。”

    簡王妃神情微變:“寫了什麼?”

    江媽媽又看了看那男子,不禁有些遲疑。

    那男子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讓我知曉,我謝雲既然能站在這裏,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簡王妃向江媽媽點了點頭。

    江媽媽這才道:“只有四個字。

    有變,速來。”

    謝雲聽到這話,身體微微一抖,目光中不知是什麼神情。

    簡王妃鬆了口氣,面色不知是悲是喜,揮揮手讓江媽媽退下,還好不是最壞的結果:“仔細聽起來,這其中也不像有什麼大事,也許不是侄媳婦的筆跡,你不要着急,明日我再仔細問問遠哥。”

    謝雲驚詫地看着簡王妃:“姑姑,我沒有向任何人提起此事,甚至沒有稟告高堂,直接來到京裏找您,就是覺得您能夠爲我做主,如今證據確鑿,您卻輕描淡寫地揭了過去,我只問您一句話,您私底下會不會給王爺的兄弟寫信,會不會悄悄變賣王府的田產。”

    簡王妃神情一僵。

    謝雲慘笑一聲:“我知道,我是旁支的子弟,遠遠比不上您的嫡親謝遠,我就不該來這裏自取其辱,我真是糊塗,一直以爲我們夫妻感情甚篤,將家中一切都交與她打理,沒想到她早就與我離心,先是將家裏庫中的字畫和擺件換成了贗品,然後又變賣田產,要不是家中鬧了老鼠磕壞了字畫,我拿去修補,還被矇在鼓裏。

    我發現之後,並沒有鬧到長輩面前,我想過,只要她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也許我還會原諒她,而她卻寧可服毒自盡,也不肯說出實情。

    人已經死了,我不想壞了她的名聲,這麼多年的夫妻……”

    謝雲說不下去,眼淚從臉頰上滑落,他好不容易纔壓制住喉頭的哽咽:“更何況我們身下還有兩個孩子,我也要爲孩子們着想,於是……就準備將她入葬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謝遠來了。

    開始我以爲這是巧合,謝遠來常州辦事正巧碰上了這樁事,後來謝遠不依不饒要查出她的死因,甚至想要將她的死怪在我身上,然後以查案爲藉口四處尋找線索,翻看她留下的東西,我纔有了警覺……我悄悄地拿了她身邊的媽媽審問,才知道,就在我拿着庫中的字畫去修補那日,她匆忙寫了封信讓人送去徽州,她這分明是在向外求助。

    我查問的緊,她知道無法再拖延時間,這才走了絕路,到死她都在保護謝遠,我和孩子在她心中到底算什麼?”

    簡王妃靜靜地聽着,然後嘆了口氣:“不是我包庇謝遠,這是大事,我們不能隨隨便便就壓下這樣的罪名,遠哥他……”

    謝雲臉上是譏誚的神情:“謝遠還要考取功名,將來謝家還要靠他光耀門庭,我們旁支到底是嫡親族人的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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