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翊早知她要舊事重提，卻苦於無法反駁，只好獨自憋屈。
林笑笑見他如此，便更加來勁：“不要告訴我它是隻怨靈，就算是個小bss，它也只是個靈啊。”
白翊不氣反笑：“你倒是懂得多。”
林笑笑故作謙遜地說：“不多，不多，就那麼一點點。”
白翊側坐着，長腿落在地上，慢條斯理地整理着真絲睡袍的下襬，看似漫不經心地說：“妖分精、靈、媚、魄。精最弱，魄修爲最高。精、靈、媚、魄的又各自分了一到十個等級。據說，魄的最高等級，離魄，生來就能驅動符咒”
他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來，擡頭目光如隼盯着林笑笑：“林笑笑，你又是哪一種”
“什麼哪一種”林笑笑茫然，“我是人啊。”
白翊恍若未聞，只一味盯着她的眼睛，一張臉冷着彷彿要結冰：“你不會是離魄吧嗯”
祭司大人的眼神彷彿要喫人，林笑笑冷不丁打了個寒戰，這氣氛實在詭異又壓抑。
“哈哈哈，祭司大人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好嘛”爲了緩和氣氛，林笑笑誇張地笑起來，雙手舞動模仿那隻惡靈化作黑氣蛇遊的樣子，“你看我像那種你會化成黑氣，嗤一聲能到處鑽的樣子嗎還離魄我看是要被你嚇得魂魄離體吧”
“人類”白翊雖然用的問句，但表情顯然是完全不信的樣子。
林笑笑點頭不迭：“當然啊。”
“真人類，幾分鐘學會驅符還是這麼笨的你”
“呃”林笑笑終於反應過來了，祭司大人這是還在嫉妒她學驅符比他快呢。
“也許也許我是比較特別的人類呢”林笑笑一臉暢想，“就像唐棠那樣。”
“不可能”她要真的很“特別”，他當年會沒看中她，而選了唐棠
“怎麼不可能呢”林笑笑言之鑿鑿，“現在仔細想起來，我小時候也是有過奇遇的。”
林笑笑說完了，就一臉“快來問我有什麼故事啊”的表情看着白翊。
白翊偏不如她意，明明心裏好奇得要死，表上卻一副雲淡風輕、興趣缺缺的樣子。他就不信，沒條件都要製造條件炫耀的林笑笑能憋得住事。
果然，一分鐘不到，林笑笑就憋不住了，學着白翊先前的樣子說：“想聽故事嗎想聽用咖啡換呀”
白翊原本聞了那咖啡的味道是不打算喝的，但聽林笑笑這麼一說，他立馬伸手端了那杯咖啡，仰頭“咕咚”兩口就將咖啡喝了個乾淨，再將空杯子故意放到林笑笑面前的矮几上，頗有些得意。
林笑笑見他如此，忍不住想笑，祭司大人的勝負心也太可怕了吧
不僅林笑笑有點不敢相信，就連白翊自己也是有點愕然，什麼時候他老人家變得如此愛跟人類小屁孩兒計較了
“咖啡沒了。”白翊故意說，“所以故事也不想聽。”
“哼，”林笑笑果然上當，“你不想聽，我偏要講。”
白翊暗自挑了一下眉毛，早知道她是憋不住的。
林笑笑語不驚人誓不休：“不妨告訴你，我小時候經常做夢夢到神仙的”
這到讓白翊有些意外，下意識去看她的表情。
林笑笑停下來，盯着白翊看了一陣，說：“現在想起來，那個男仙人跟祭司大人有點像”
白翊冷哼：“四海八荒，我的臉是唯一的。”
“不是長得像”林笑笑着急地解釋，“我說的是氣質雖然他沒穿白袍子，但是也是像祭司大人一樣如謫仙一般。長得也好看，但是不是祭司大人這種好看”
林笑笑頓住，着急地想着措詞。
白翊便有點坐不住了，這世上還能有跟他一樣好看的男人
“對”林笑笑一拍手說，“祭司大人的好看是飄逸，青袍子仙人的好看是英氣。”
“說重點。”白翊很不滿，她什麼意思他就沒英氣嗎
“噢。”林笑笑連忙回到正題，“接連好多天我都夢見他，一開始他不說話，我也不敢說話。但是後來我就忍不住了，這麼好看的仙人天天到我夢裏來，我怎麼能假裝看不見呢我就問他是誰爲什麼天天能夢見他以後還能不能繼續看到他”
白翊默默撫額，果然從小就是個色膽包天的主，聽起來這也十分像是她做得出來的事，應該沒有說謊。
白翊豎起耳朵往下聽。
林笑笑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苦惱得一張小臉都皺了起來：“但是，也不知道爲什麼，無論我自己問，他都不回答我。”
“是我，也不會理你。”白翊想起初遇她時，她女土匪似地攔着他的樣子，心理大概明白了幾分“男仙人”的處境。
“不是，不是。”林笑笑頭搖得像撥浪鼓，“他不是不理我，他只是不回答我那些問題。他還主動跟我說，知道我叫林笑笑。而且啊，每一次在夢裏見面，他總是會盯着我看好一會兒，然後再語重心長地叮囑我一定要好好修煉。”
白翊心中一愕，“修煉”這個詞，平凡人類是不會用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他讓我修煉什麼。”林笑笑傻笑着說，“但是，那麼好看的青袍仙人懇求我，我當然要鄭重答應啊。所以，我每次都是跟他保證一定會好好修煉的”
“後來，我一想，不對。我要是每次都保證了。他會不會就不來了”林笑笑彎起雙眼像個狡猾的小狐狸，“我就故意開始跟他唱反調，他要我好好修煉，我就說不要。”
她說起自己的小伎倆洋洋得意，白翊看她的眼神便多了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林笑笑一擡着正撞上白翊的目光，怔了怔說：“唔，就是這個眼神。青袍仙人每次在夢裏都要用這種嫌棄的眼神看着我。”
白翊暗自好笑，虧她也知道那是嫌棄的眼神。
“但是我每次都假裝沒看見。”林笑笑說，“重點來了。來一次，我忍不住問他，我爲什麼要修煉你猜他怎麼說”
白翊順着林笑笑的思維說：“修煉就能有好運氣”
“n，n，n。比這個聽起來更駭人聽聞。”林笑笑一臉神祕兮兮，“他說噢，是因爲我將來是要做別人主人的”
是要做別人主人的。
白翊表面不動聲色，內心恍若有驚濤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