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陳然站在徵血妖堂前，雙眸恍若融入夜色，帶着幽深。
在他邊上，綠珠安靜的站着，神色充滿恭敬。
陳然看了她一眼，大手忽的輕指綠珠的眉心，一絲純正的妖力如絲線般鑽入。
綠珠渾身一顫，眼中流露不可思議以及濃濃的驚喜。
“回去修行吧，若有機緣，登天可望。”陳然輕聲道。
“謝大人。”綠珠知道，這就是她渴望的造化。她也知道，從此以後她只能仰望陳然，再無法待在他身邊。
她慶幸，能遇到陳然。也失落，自己註定無法長久的待在陳然身邊。
她，悄然離去。
而陳然，則是走向古妖血潭。
此刻他的手中有着一塊漆黑的妖牌，是聖妖門客卿的身份。
如今整個聖妖門，也僅僅只有五塊。
“除卻聖地，其他地方暢通無阻麼？”陳然捏着妖牌，眼中有精芒閃過。
此事，無疑讓他省了很多麻煩。
他一路暢通無阻，在徵血妖堂修士古怪的注視下，踏入了古妖血潭。
血潭無波，陳然如履平地，向着前方走去。
不過在走出百丈後，他的身子沉入了血潭，猩紅的潭水掩蓋了他的肉身。
一絲絲稀薄的妖力，開始鑽入他的身軀。
“妖血傳承……”陳然自語，雙眸恍若染上血色，異常邪異。
他衝向血潭之底，其狂暴的妖力開始肆虐。
古妖血潭！
這是聖妖門的一處傳承之地，幾乎是對所有聖妖門的修士開放的。
就算不是徵血妖堂的修士，若是想要進入，也是可以的。
不過，若不是修習徵血妖堂的法門，進入古妖血潭百害無一好處。
其他五妖堂的傳承之地，亦是如此。
聖妖門的修士知道，這是聖妖門最大的傳承地。
但古往今來，能在六大傳承地獲得造化的，寥寥無幾。
有傳言，這是天妖仙主遺落的傳承，等待真正的傳承者出現。
此事雖謠言甚多，但也沒幾人計較。在衆人看來，這六處傳承地，也只是有利於各妖堂修士修行的場所而已。
就如這古妖血潭，徵血妖堂的弟子在其中修行，可最大程度的增加肉身血氣，配合徵血妖堂的功法，有極其不錯的效果。
而越往深處，越往底部，其修行效果也越大。
只不過，前提是要抵擋得住恐怖的妖力侵襲。
很快，陳然就是潛到血潭底部。
四周，猩紅一片，猶如鮮血煉獄。
陳然閉目感受了一番，睜眼時眼中已是多了一絲瞭然。
“此地，果然有天妖仙主的氣息。”陳然自語。
“陳然，這可能是天妖仙主晚年自創的一門極其恐怖的仙妖法，快去最深處！”仙主劍靈忽然急促開口，帶着激動。
陳然點頭，也是看出了一絲端倪。
在狂暴的妖力下，陳然向前走去。
此地的妖力，還無法傷害到他的肉身。
百丈，千丈，萬丈……
當陳然走出萬里後，他身上轟然爆發出恐怖的天妖力。
此地，已是隔絕了一切，哪怕仙魔天修士也是察覺不出絲毫。
所以，他可以大膽的使用天妖力。
而他一施展天妖力，四周狂暴的妖力剎那寂靜，竟是變得極爲溫和，更是迫切的想要融入陳然的身軀。
這些妖力，在悠久的歲月裏已是變得不再純粹。他若是吸收，反而不利於他修行。
“可惜了。”陳然搖頭，繼續向前走。
倒塌的雄城，腐朽的青銅宮殿，破碎的玄鐵之山，殘破的古老祭壇……
陳然一路所見，皆是充滿莽荒氣息的建築。
他知道，這些都是出自荒古。
或許那絕代的天妖仙主，也曾在此地出現過。
走在此地，陳然心馳神往。
荒古，是一個璀璨的大世，如那幽無仙主，山河仙主……
蓋世人物，層出不窮。
身爲一個修士，陳然自然也向往那等年代，想要領略一番仙主的風姿。
甚至，他想看看，自己是否能與仙主爭鋒！
心中想着，不知過去多久，陳然驀地停下。
他擡頭，看到了一座古老的石像。
這是一個執劍的男子！
面部模糊，但僅僅看着其身軀，陳然就感覺如巍峨大山般的恐怖氣勢向他壓來。
僅僅一座石像，跨越了悠久歲月！
但就算如此，陳然內心還是不可遏制的涌現敬畏。
“仙主……”他低喃。
在他身邊，仙主劍靈忽然出現，有些傷感的看着石像。
“往事不復，當年的征戰歲月曆歷在目，可惜再難相見。”他輕語，帶着徹骨的悲傷。
在仙主劍靈心中，天妖仙主就是他的父親。
他因仙主而存，爲仙主而戰！
“陳然，你爲仙主傳人，可對仙主三拜。”仙主劍靈輕聲道。
陳然點頭，知道若換了他人，仙主劍靈絕不會說這句話。
至於跪拜天妖仙主……
如此絕代之人，陳然受其恩惠，無緣報答，三拜何妨？
就算日日祭拜，也不爲過！
“我陳然，有幸得仙主傳承！若無三生，早已殞命。若無商央，死不瞑目。天妖爲主，商央爲情。仙主之恩，我陳然無以爲報，只願天妖不朽，萬世永昌。”陳然輕語，神色肅穆。
他莊嚴跪下，深深三拜。
“轟！”
當陳然最後一拜頭觸大地，石像徒然轟鳴。
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現，煌煌妖威霸絕天地。
血潭，剎那動盪。
但，唯有陳然感覺到。
這一刻，身在血潭中的修士心悸不已，卻不明所以，不知發生了什麼。
“仙主……”仙主劍靈淚流滿面，哪怕他知道這只是天妖仙主的一道無意識的意志。
“吾道，仙妖道。但吾半生修行，皆是天妖殺仙法，不配稱之爲妖仙。吾有感，在晚年感悟大道滄桑，終悟妖仙法。”
一道意念，在陳然腦海中炸開。
“天妖九式，以妖棺傳之！妖仙法，則以吾之仙妖軀傳承！”
“此法，爲妖仙六道！此地，爲其中一道，殺戮道，以吾血傳之。”
一滴十色鮮血，自石像中冉冉升起。
這滴鮮血並沒有衝入陳然的身體，但在鮮血的璀璨光輝下，那模糊的身影卻是衝入陳然的肉身。
“一念殺仙，一念屠靈！殺伐有道，殺戮臨劫。吾之殺，爲天地萬靈。吾之信奉，以殺止殺！”
陳然的腦海中，有恐怖的道念縱橫，殺伐之意席捲全身。
最後，一道滄桑但帶着祥和的聲音在陳然腦海久久迴盪。
“願你之殺戮，能求得一世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