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哥！”聞一博臉皮厚的出奇，直接打蛇隨棍上。
劉義橫他一眼，聞一博笑嘻嘻的當沒看見。
進了屋子，沈柒沈陸帶着孩子們和聞一博、劉義去見了沈家一衆人，大家熱熱鬧鬧的吃了頓晚飯。
喫完了飯，沈貳看着沈柒，神色略微有異。
“二哥，你有事情？”沈柒忍不住問道。
“嗯”沈貳躊躇了一下，說道：“能跟你聊聊嗎？”
沈柒眼神閃了閃，點點頭說道：“好啊，我正好有點事情要問二哥呢。”
“走，去我屋子裏喝口茶。”沈貳笑了，擡手摸摸沈柒的頭頂：“雖然比不上賀家的茶好，可是，是二哥自己親自採摘自己晾曬翻炒的。”
“好啊。”沈柒馬上把孩子們交給了其他人照管，跟沈貳轉身離開。
看着他們的背影，沈伍飛快的看了一眼沈陸，沈陸臉上表情如常，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現一般。
沈柒跟沈貳並肩走在走廊之下，頭頂的燈光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外面又飄起了雪花，飄飄灑灑，在柔和的院燈照射下，簡直是美的不像話。
沈柒忍不住走到了院子之中，擡手接住飄落的雪花。
雪花落手即化。
手心絲絲涼涼。
沈柒忍不住擡頭，冰冷的雪花落在臉頰之上，瞬間帶走了皮膚上的溫度。
沈貳打開傘，遮住了沈柒頭頂上的雪花，笑着說道：“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調皮。小心着涼。”
沈柒轉頭看着沈貳，眉眼彎彎：“二哥，這雪真美。我大東北的冬天，真的是美極了。”
“還好吧，幾十年都是這樣的風景，習慣了。”沈貳笑着回答。
傘下，沈貳低頭含笑，沈柒擡頭凝視。
兄妹倆第一次如此獨處，竟然有種別樣的溫情涌動。
“其實，再習慣的風景，一旦缺失就會很遺憾。”沈柒擡眸看着沈貳說道：“二哥，你說是不是？”
沈貳頓時笑了，擡手替沈柒拂去肩膀的飄落的雪花：“小丫頭，知道給我上課了。”
“二哥，你的心，亂了。”沈柒定定的看着他：“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心爲什麼亂，可是，我願意聽你說說你的心裏話。”
“走，去屋子裏說話。別凍着。”沈貳推着沈柒往屋子裏走，手裏的傘都朝着沈柒傾斜了過去，他的整個後背，反而都露在了風雪之中了。
進了門，沈柒忍不住吐出一口冷氣。
外面跟屋子裏的溫度，足足差距了三十度啊！
屋內如春，室外如窖。
沈貳的房間，佈置的非常簡單。
就是一些簡單的傢俱，甚至連家電都沒有。
不過也是，他極少在家，也就沒必要放置那些東西。
更別說，沈家老太太這裏，他們更是極少回來的。
所以，這裏的佈置都很簡約。
沈貳將沈柒按在了沙發上，親自動手給沈柒煮水泡茶。
看着沈貳大手大腳的做這些事情，居然靈活異常，沈柒忍不住說道：“我以前總覺得個子高的人，總是不夠靈活的。現在才知道，我錯的有多離譜。”
確實是錯的很離譜。
賀逸寧，聞一博，劉義，以及沈家兄弟，個個都是大高個大長腿，他們卻都靈活的很。
由此可見，一個人的靈活程度，跟身高其實沒有太多的關係的。
“你是在誇我嗎？”沈貳擡頭看着沈柒，眼含笑意。
“是啊！”沈柒笑眯眯的回答：“二哥在我的心裏，一直都是那麼的出色。”
“可是，我馬上要變得不出色了。”沈貳脫口而出。
“二哥？”沈柒訝異的看着他。
“你大概聽說了，我要調動的消息了吧？”沈貳眼神瞬間一黯：“我要調離原來的部隊了，雖然提升了少將的軍銜，可是卻是要交出手裏的實權了。做一個軍區的賦閒少將，我未來的路，也就到此爲止了吧。”
沈柒正在倒茶的手，頓時一頓，擡頭看着沈貳：“爲什麼呢？你今年不是剛剛提升的准將？怎麼突然又要提升少將了？”
“或許是因爲我不再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了吧？畢竟，我原先的部隊，太過敏感了。”沈貳端起茶杯，一口喝光，完全沒有品茶的優雅，只有軍人的豪氣。
“二哥，出什麼事兒了？”沈柒直覺沈貳的心事很重，只能說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連累二哥了？”
沈柒會這麼想也正常。
畢竟賀逸寧的位置，在整個世界的格局之中，都很特別。
“跟你沒關係。”沈貳在沈柒面前，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可能是跟小六有點關係吧。”
沈柒頓時愣住了：“跟哥哥有什麼關係？”
沈柒的腦子轉的也很快，眼神一閃，緊接着問道：“是因爲崇明嗎？”
“崇明的身份，你知道的。國際通緝犯，被不少情報機構追殺的存在。”沈貳倒是沒有避諱這個問題：“我今年接的幾個任務，其實都是跟崇明多少有點關係的。我端了他好幾個地盤。可是崇明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柒略尷尬的抓抓腮。
崇明之所以沒反應，八成是看在了沈陸的份上，所以並沒有做計較。
可是崇明的這個沒反應，跟他的爲人實在是大相徑庭。
按照崇明的性子，如果有人端了他的地盤，他早就炸毛了。
可是這次不僅沒炸毛，還很安分。
上面怎麼能不多想呢？
上面會想，沈貳之所以屢立軍功，是不是崇明故意放水的呢？
別忘了，四年之前，沈貳只是兩槓兩星，不過四年的時間，已經成爲了兩槓四星。
這在同齡人之中的晉升速度，已經不算低了。
更何況，前幾天他立下了一個真正的大功，足夠他提升少將了。
可是問題就在這裏。
他一旦提升少將的話，就要調離原先的隊伍，安排到兄弟隊伍之中。
這對沈貳來說，無異於明升暗降。
上面對沈貳的這個晉升表現的特別積極，很快就通過了他的晉升報告。
雖然現在還沒有公開出來，沈貳已經感覺出來了。
“所以，二哥是怪哥哥跟崇明走的太近嗎？”沈柒輕輕笑了起來，給沈貳倒了一杯茶：“我卻覺得，我該慶幸哥哥跟崇明走的很近。因爲對我來說，我可能沒有二哥那麼好的眼界和大局觀。我只是個小女子，我只是卑微的乞求着一家人的平安順遂。如果崇明跟哥哥不認識的話，如果二哥在端了崇明地盤之後，以崇明的性子，百分百是要報復的吧？那麼，在崇明的報復之下，二哥平安的機率有多少呢？小七不是在偏頗任何人，單純的就事論事。二哥今年三十六了，在軍人之中，算是大齡的了。二哥現在還處於體力巔峯期，可是還有幾年就要走下坡路了呢？”
沈柒繼續說道：“以崇明睚眥必報的性子，他有的是耐心，等二哥年老體衰的時候，給二哥一個致命一擊。一時的軍功固然閃耀，可是留的青山在，纔能有柴燒。我可不想在未來幾年之後，看到二舅跟二舅媽爲你哭泣流淚。二哥，你可以罵我沒有出息，沒有家國概念。哪怕捱罵我也要說，在我的心裏，二哥很重要很重要。我寧肯自私的保全二哥的身家性命，也不要那個所謂的虛名。”
沈貳沒吭聲。
沈柒繼續說道：“哥哥跟崇明的事情，我暫時說不好。崇明喜歡哥哥，這是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事情。至於哥哥對崇明的心思，我猜不好。哥哥是個聰明人，一直都在爲沈家爲我考慮，卻很少考慮自己的事情。或許，他自己也在茫然自己的選擇吧。有時候，聰明人未必能在自己的感情上一直保持理智。二哥沒談過戀愛，自然不會明白。等二哥有了心上人，或許就能懂得我今晚這些話的意思了。”
“我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沈貳說道。
“二哥，你有。”沈柒靜靜的說道，一點不給沈貳留情面。
維護沈陸，已經是沈柒的本能了。
“如果你沒有責怪哥哥的意思，你不會說這樣的話。”沈柒定定的說道：“我知道，我維護哥哥，可能會讓二哥你不高興不舒服。可是，這個事情，真的冤枉哥哥了。崇明喜歡哥哥，這不是哥哥所能決定的事情。你端了崇明的地盤，也不是哥哥所能決定的事情。崇明並沒有去報復你，這更不是哥哥所能決定的事情！所以，二哥，爲什麼要遷怒哥哥呢？”
“我”沈貳馬上語塞。
門外，大雪簌簌，遮住了腳印。
沈陸站在門外，久久而立。
沈柒跟沈貳的對話，他都聽的清清楚楚。
果然，他跟崇明走的太近，終於影響到了家裏人了嗎？
沈陸苦笑一聲，卻又覺得暖心且安心。
小七還是像小時候那樣，一直維護着他，保護着他。
他的小七，從來都沒有變過。
只是，爲了小七，爲了沈家，他終究是要跟崇明做個了斷了吧？
沈陸漂亮的眼眸看向外面的天色，陰沉沉看不透，壓抑的，如同他此時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