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業對此，是十分了解。
在行軍當中，要是軍中將領最怕的，就是營嘯，也就是炸營。
因爲軍人士兵的精神，在臨近大戰時，整個神經都是繃緊的。隨便一個意外，都有可能將那根神經給崩斷掉，瞬間陷入到癲狂之中。
尤其是夜晚，一旦炸營，士兵會失去理智。對於任何靠近的人，都會發起攻擊，敵我不分，只知道拼命出手廝殺，將面前的敵人全部斬殺。或者自己死掉，乃至是精疲力盡，昏倒過去，纔會結束。要不然，就是有大威望的人出手阻攔，比如威望巨大的將領開口制止。
他們在軍中本身就有強大的威望。
開口說出的話，無形中就會產生一種強大的震懾力。
那些將士會聽。
能從失去理智的狀態下恢復過來。但也需要一定的條件，比如，要有火，至少要能照明，能讓士兵看清楚對方的臉，才能從瘋狂中恢復過來。
黑暗中，再如何叫喊，都很難起到真正的作用。
這次炸營，就算是劉豹，也絕對制止不了。這已經沒有辦法制止。在一開始，就已經不可阻擋，再加上有楊延平他們不停的在地下發出大叫，如同是有漢人大軍在襲擊大營的景象，更加容易刺激匈奴士兵陷入到進一步的瘋狂當中。
他們已經殺紅了眼。
死傷大半，甚至是絕大部分都會死在自相殘殺當中。幾乎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在黑暗中的炸營，是無法制止的，就算是那左賢王劉豹，也沒有可能制止。能保留多少元氣，就看劉豹的反應如何，若是做出正確的應對，傷亡會縮小許多，若是沒有及時做出反應，這次的炸營，足以讓匈奴大軍，十不存一。”
易天行眼中露出自信之色。
耳邊已經聽到激烈的喊殺聲在響起，那種刀劍兵器碰撞交鋒的響聲，不絕於耳。慘叫聲，廝殺聲，源源不斷。
“這種情況，神仙也沒法子。必然逃脫不了損失慘重的結局。”
黃承彥也頷首點點頭說道。
“這些喫人的匈奴人，自相殘殺而死，也是他們喫人的報應。”蔡琰輕聲說道。眼眸中閃過一抹難過。似乎回想到之前的事情。彷彿再次看到那些女子遭遇到的悲慘下場。
“主公，宵夜已經備好。”
就在這時，賴賀已經快步走了上來，在後面，還跟隨着幾名廚師，分別端着一隻只托盤。在托盤上，顯然放着的是已經烹飪好的美食。
有人已經將一張桌子直接搬了上來。
城牆上，有比較寬闊的位置，是可以放的下桌子。
托盤放在桌子上。
一共只有三盤美食。
又有人拿出一罈老酒，這酒，是從遊商手中換來的。數量不多，現在村中還不具備釀酒的條件。
糧食自然是用在填飽肚子上。釀酒太過耗費糧食。
刷！！
三隻鐵罩直接被揭開。
揭開的剎那，有光芒綻放，散發出獨特的異香，光芒在這黑夜中，顯得異常的璀璨絢麗。
“主公，因爲時間的關係，所以，能做的菜餚不多，只做了三份美食。一份是花生米。一份是清蒸食人魚。一份是滷狼肉。”
“這滷狼肉是白天就已經做好的，只是再做了一點作料。花生米時以獨特手法炒制，關鍵是在於火候的掌控，每時每刻的翻新，每一粒花生米與油鍋接觸的時間不能超過三秒。”
“還有這份清蒸食人魚，也是以獨特手法烹飪，清蒸時，將姜蔥蒜，一起放入魚腹之中，在清蒸時，姜蔥蒜就會將魚的腥味徹底驅散，讓調料的味道，深入每一寸魚肉，骨髓之中。而且，因調料在魚腹中，更能鎖住每一份美味，讓味道入骨三分。”
“一邊喝着美酒，一邊品嚐美食。觀看大戲。這應該會是不錯的享受。”
賴賀開口對面前的三份美食做出介紹。
雖然介紹的很簡短，甚至是有些食物烹飪的過程並不複雜，可就是這種簡單的烹飪中，才能更加的考驗一名廚師的廚藝，對火候，對色香味的把控掌握。
“黃老，昭姬，還有楊將軍，大虎，一起坐下，我們邊喫邊看。這場殺戮，可沒有這麼容易結束。正好看看劉豹會怎麼應對。”
易天行當先坐下，體內的美食細胞已經開始興奮的跳動起來。每一個細胞都在將飢餓渴望傳遞到腦海中。
當即沒有猶豫，直接在餐桌前坐下。
“我來爲易大哥斟酒。”
蔡琰擡起素手，抱起酒罈，爲易天行將面前的大碗直接倒上一碗陳釀。
隨後又爲黃承彥等人斟酒。
楊業等也都開口道謝。
“昭姬你也坐下，賴賀的手藝可是玄黃村中無人能及的。烹飪出的，都是頂尖的美食。每一次品嚐，都是極致的享受，昭姬，請！！”
自己已經先行夾起一粒花生米，放進口中。
輕輕一咬。
花生米有種爆裂般的感覺，清脆的被咬碎，表面的鹹與內中的脆香交匯在一起，那種感覺，是滿口的脆香，以及來自味蕾的美妙享受，回味無窮。
僅僅一個香字，就已經可以令人感觸無窮，沉浸其中。
似乎能淹沒整個心神。
十分的美妙。
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自然而然的歡悅，一股股天地元氣自然而然的融入進肉身之內。肉身力量在不斷增加。這種增加，是潛移默化的。
再吃了一塊魚肉，魚肉就一個字，鮮。
如同賴賀所說，所有的味道，全部鎖在魚肉之中，這種將作料放入魚腹的方法，可以再最大程度上保留住每一分的味道。再加上剔除魚的腥味。當真是入口即化。比當初易天行自己做的。不知道要美味多少倍。簡直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一邊喫，一邊觀看着黑暗中的殺戮。
匈奴大營中。
劉豹同樣被徹底驚醒。
在大營中傳來喊殺聲，慘叫聲，劉豹就已經開始清醒過來。
瞬間就感覺到不好。
但不等他有其他動作，馬上就從軍營中傳出各種大叫聲，慘叫聲，廝殺聲，甚至有人在說他已經被殺死了。激烈的廝殺，瞬間就在整個軍營中蔓延。
濃郁的血腥味已經充斥在空氣中。
“炸營了。”
劉豹腦袋裏在這一刻，瞬間就浮現出一道念頭。
隨即而來的，就是一陣強烈的憤怒與恐懼，身爲一名將領，他很清楚一旦炸營會帶來什麼樣的可怕後果，那絕對是災難性的。
“該死，完了。那羣該死狡詐的中原人，他們怎麼會引發營嘯，讓軍營炸營的。”
劉豹眼中一片赤紅，想都不想，快速的穿戴盔甲，手中拿起彎刀，將各種物品帶在身上。
大步走出營帳，手中拿着一支火把。
刷！！
走出營帳的瞬間，一股水流就出現在面前，直接將手中的火把澆滅。
看整個軍營，到處是廝殺。到處是屍體。
哪怕是沒有火把，以劉豹的實力，已經可以在黑暗中看清楚一定距離的事物。
在廝殺的，哪裏有什麼漢人的軍隊，完全就是自己軍營中的士兵。
這是炸營。
是在自相殘殺。
“住手，給我立即停手。”
“我是左賢王劉豹。你們想造反嗎。”
“我命令你們，立即給我停手。你們這羣蠢貨。中計了都不知道。”
劉豹張口發出怒吼。
那聲音十分巨大，如同獅吼。
附近有不少匈奴士兵在吼聲中被震醒過來。手足無措的看着四周。
但周圍的廝殺聲實在是太過激烈，就算是劉豹，都沒有辦法將聲音徹底壓過廝殺聲，黑暗中，別人根本看不見。根本不知道周圍是什麼情況。
哪怕是被震醒，一碰到旁邊的匈奴士兵，依舊下意識的揮刀劈斬過去。
“一羣蠢貨。”
劉豹看到被震醒的士兵竟然又廝殺在一起，連鼻子都快要氣歪了。從旁邊抓起一根棍子，朝着四周的匈奴士兵直接抽打過去。
一棍一個，直接敲暈。倒在地上。
“我是左賢王。”
“不要打了，沒有敵人。給我住手。”
“我是左賢王。統統都給我住手。”
“跟着我喊，左賢王在這裏，所有人向我靠近。給我大聲喊。一起喊的，就是自己人，不要再打了。”
劉豹氣得臉色發黑，但還是快速的呼喊道。不斷將人震醒。也快速吩咐這些人靠攏過來，一起大聲呼喊。
這樣的做法，是有效果的。
很多匈奴被驚醒後，雖然源於黑暗的恐懼，但聽到呼喊聲，也意識到呼喊的是自己人，頓時，心中的警惕開始慢慢減弱，放鬆下來。一邊慢慢匯聚。
最後，匯聚的人也越來越多。
但殺戮，依舊在持續。
有些人，已經殺紅了眼，如同戰場綜合症一樣，六親不認了。
不知不覺中，東方開始出現一絲光芒。
朝陽開始升起。
這次夜襲的時間，本身就是臨近在黎明之前。這是最黑暗的時刻，但距離黎明也最近。
雖然光芒的出現。
廝殺漸漸停止。
屍體！！
遍佈整個軍營。
鮮血，染紅了大地。
很多匈奴，已經被砍的看不出本來面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