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淡淡的一句話,不怒自威。秦煜那張包子臉緊緊地繃着,嫌惡地看着那塊被一貴族小姐觸碰到的衣角。

    那女子本就是個囂張跋扈慣了的人,再加上家室顯赫,又是家族中的嫡長女,自然是要什麼有什麼,想什麼來什麼。還從未被人這麼冷淡地對待過。當即柳眉一挑,杏目微瞠,怒嗔道“你算個什麼東西”

    那小姐身旁的幾個小丫鬟見自家小姐臉色難看。竟也伶牙俐齒地跟着辱罵“我家小姐肯碰你那是賞識你,別給臉不要臉。”“就是,還不給我家小姐道歉”

    蘇陌默默地在邊上喝着茶,喫着糕點,冷眼注視那些口出狂言的女人。她挺期待那些女人得知秦煜的真實身份後的表情,絕對是萬分的精彩。

    “啪嗒。”一塊令牌被秦煜隨手甩在了地上,順着光滑的白玉板面滑至領頭女子腳邊。

    “嘁不就是”女子張狂的話語在見着牌子的那一瞬戛然而止。渾身顫抖,小腿肚子更是直打哆嗦,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滿頭的珠釵髮飾搖晃作一團,俏臉慘白一片,滴滴冷汗順着細長的脖頸流進了衣領,打溼了襯衣。

    “可看清楚了”明明該是幼齡稚童般軟儒的話語,到了衆人的耳中卻是那麼的爲之一震。

    “臣臣臣女”那本高傲如白天鵝的貴族女子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裏去。哆嗦作一團,宛如一隻在泥濘中掙扎的醜小鴨。

    “呦,這是在做什麼”就在衆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漫不經心的話語由殿外傳來,衆人齊齊扭頭看去。

    光潔白皙的臉龐,閃爍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眼如浩瀚星辰,脣如七月櫻花,讓人輕易地沉迷其中。只是那抹壞壞的笑容泄露他此時此刻的情緒。

    “太子殿下”一屋子的鶯鶯燕燕齊聲福禮。

    紫色袍角閃進內殿,騷包的鎏金扇被“刷”的一下展開,鍾離辰有一下沒一下地扇動着,順便還撈了幾個貌美的侍女入懷。

    蘇陌玩味地看着大殿中央“左擁右抱”的某人,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正處在美人環繞中的鐘離辰忽覺後頸一涼,僵硬的扭頭,向後探去。

    紅衣妖豔似火,眉眼精緻如畫。如瀑的墨發斜斜垂落。芊芊玉指緩緩拎起酒墫,對着鍾離辰遙遙舉起。殷紅的脣瓣無聲地蠕動着。

    鍾離辰渾身一顫,哭喪着臉立在原地。他這纔剛回來,就又有新任務,不能讓他歇會麼。萬惡的剝削者

    蘇陌看着鍾離辰那如喪考妣的俊臉,一陣心花怒放,滿意地牽着一旁“噝絲”朝外冒冷氣的秦煜朝着外殿走去。也不管身後跪着的女子眼神是多麼的滲人。

    “咚”隨着鼓聲的奏響,兩道明黃色身影緩緩自羣臣簇擁中走來。長而廣的衣襬邐迤逶延,黃白相接,盡顯皇家富麗堂皇之色,奢靡之氣。

    “臣等祝皇上壽與天齊,萬壽無疆”隨着明黃色身影地站立,衆朝臣此起彼伏的呼喊聲絡繹不絕,皆不是在誇讚樂帝。

    高臺之上的身影微微擡手,示意安靜。轉過身偕着身旁富麗端莊的女子輕笑着朝龍椅走去。

    “陛下,臣有要事稟告。一中年大叔忽地從衆朝臣中走出,躬身一拜。

    聞言,樂帝劍眉微顰,極爲不悅地開口問到:“不知李愛卿有何要事”

    李海像是沒注意到樂帝的不快,自顧開口指責道“皇上,微臣自知今日是您大壽,百官自當誠心爲您慶壽。”說及此,李海陰婺地掃了眼邊上自得其樂的蘇家父女,話鋒一轉。“但蘇將軍之女蘇陌竟在壽宴召開之際鬧事,而且微臣聽聞東臨九王爺的令牌也在其手中。”

    此言一出,衆皆譁然。蘇陌蘇家蘇陌全京城的人誰人不知京城中只有鎮國將軍蘇玄奕一家姓蘇,而且傳聞蘇將軍蘇玄奕膝下只有一發妻所生的獨女,但因其體弱自幼便被雲山道人所收養。至今算來,大概已有十六年了。

    瞬時,衆人的神情各有不同,冷眼旁觀的有,暗自嘲諷的亦有。只有少數幾個與蘇府交好的想要開口爲蘇陌辯脫幾句,卻被樂帝那陰婺的神情嚇得噤了聲。

    樂帝冷厲的目光掃視全場,最終停留在了蘇陌和其旁邊的秦煜身上。

    坐在角落裏自斟自飲的蘇陌自然是注意到了高座之上那道凌厲的視線,緩緩地放下手中杯子。脣角微微勾起,如墨般的長髮遮擋了她微斂的寒光。

    拍拍衣袖,起身。“皇上,前幾日蘇陌在返回家的途中游玩。不巧,竟撿到一與家人失散的少年,而這玉佩嘛,也正是出自少年手中。”

    見着蘇陌只是隨意地抱拳行禮,並不躬身下跪。龍椅上的樂帝殺機乍現,握着龍椅的手微微緊縮。但臉上還是一派慈祥。

    “哦那不知那小少年現在何處”樂帝的眼角餘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了站在蘇陌邊上一直冷着臉的秦煜。狀若好奇地問道。

    “皇上”李海見着樂帝的臉色稍有緩和,急忙上前。“皇上,勿要聽信他人讒言。”

    “哼那李侍郎可是對小女不滿”本站在一旁旁觀的蘇將軍見着李海對蘇陌出言不遜,馬上跳了出來,維護道。

    “行了行了,朕這是在詢問蘇家小姐,你們一個個的都插什麼話。”樂帝狀似撫額,略微頭疼地揮手叫李海退下。

    蘇陌勾脣一笑,淡然自若地牽着秦煜緩緩上前。正要開口說話之際,一道熟悉的嗓音自其身側響起

    “這孩子看着有些眼熟吶。”灩洌的紫色袍角出現在衆人視線裏。

    可算是來了,蘇陌挑了挑眉梢,剛歇了口氣,就聽高位之上傳來一聲呵斥。

    “身爲太子,不身爲百官表率也就算了,連這壽宴也遲到你到底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裏”樂帝恨鐵不成鋼地怒斥道,雙眸神色異常地注視着臺階下吊兒郎當站立着的鐘離辰。不知爲何竟一手捂住胸膛,另一隻手緊握着龍椅的把手,鷹眸圓瞠,大口大口地朝外喘着粗氣。坐在樂帝旁邊的華服女子見此緊張地爲他順着氣,柔聲勸慰道“今日可是陛下的五十大壽,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濃重的鼻息在寂靜的大殿中清晰可聞。高位之上樂帝在美人的攙扶下癱倒在了龍椅之上,視線又重新轉向了蘇陌那一隅。

    期間,鍾離辰只淡淡地笑着,並不爲自己辯解什麼。直到看到樂帝坐下後還緊緊抓住身側女子的手不放,鍾離辰的臉色才了細微變化。薄脣微啓:“父皇可真是好豔福啊。”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再次將樂帝刺激的不輕。順手抓起案几上的酒墫就朝着鍾離辰摔去,大罵“逆子”

    鍾離辰含笑着站在原地並不躲閃,任由摔碎後的碎瓷片濺到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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