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老漁頭卻根本不理會這些,現在日頭已偏,幾網下去,多多少有了寫收成,他正搖這漿往河岸劃去,他心裏自然高興,六年前一夥強盜闖入了漁村,他的兒子、兒媳莫名奇妙丟了命,幾年來他獨自帶着兩歲的孫女真兒,風風雨雨的滿以爲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哪能想到現在竟有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送上門來,這少年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卻打心眼裏讓老漁頭喜歡。想到這兒他眉頭凝在一處,這少年現在那日的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現在卻想着要回去,似乎還記得他父母還在,這讓老漁頭心裏一軟就要送這少年走,但細問之下,這少年似乎也不知道他父母住在什麼地方,只知道大概在西府的某一處,這讓老漁頭鐵了心,說什麼也不讓這少年離開,西府萬里大的地方,這瀝河方圓百里又是高山環繞,讓這少年就這樣離開不是讓他送死麼,老漁頭自己心裏琢磨着,船已到了岸邊,老漁頭對着遠處的茅屋扯着嗓子就喊起來:“丫頭,有魚喫啦丫頭”
不多時,茅屋裏就跑出來個眼睛大大的小姑娘,而這小姑娘身後是一個年紀稍大的少年,臉色有點蒼白,手裏拖着一個的魚簍,一步步朝老漁頭走來,正是真兒和柳錚。
“爺爺,你累不累啊”,真兒半跳半爬上了岸邊的漁船,嘴巴甜甜的喊着,眼睛卻咕嚕嚕看魚網中的魚,似乎嚥了口口水。
後面的柳錚強忍這沒笑出聲,這丫頭的古靈精怪他見得多了,也見怪不怪。
“就知道喫,也不知道讓着你柳哥哥一點。”老漁頭眼睛咪成了一條縫。
“纔不要,柳哥哥肯定會讓着我..”說完還回頭一瞅身後的柳錚。
“真兒喫,哥哥不餓的,哥哥不喜歡喫魚。”柳錚趕忙說道。
真兒這纔回過頭來,一副我就知道並且心安理得的樣子,這下連柳錚都有點忍不住了,老漁頭早就笑出聲來,“這丫頭”眼裏卻滿是慈愛。
“臭小子,來裝魚了”老漁頭笑完朝柳錚一聲喊。
“哦,漁爺爺。”
柳錚也跳上了船,幫忙吧漁網收起。
雞鳴狗吠,漁村已然進入了傍晚。夕陽西下,紅霞萬里。真兒在晚霞下用炭筆在黃紙上不知道畫寫什麼,這小丫頭雖然平時古靈精怪,但畫東西的時候卻格外認真,落日的餘暉照小丫頭臉上,臉蛋紅撲撲的就像熟透的蘋果。而老漁頭正忙着修補漁網,餘下柳錚在夕陽中發呆。
遠處紅霞如血,他想起了那日離開時抱着父親的母親,也不知道他就這樣糊里糊塗的跑將了出來,母親現在是不是還好。父親的氣是不是已經消了,雖然那天柳渢如同發瘋了一般,要生生的打死他,但他卻一點也恨不起來柳渢。然後他眼裏就閃過了一個紅色的人影,確切說在他眼裏那是一個鬼影,那個紅衣的男子,還有那木然沒有一絲感情的眼睛。
他低頭雙手一張,撐開胸前的衣服,胸前的傷已然好了多半,用來裹傷的破布也去了十之八九。一眼看去,如果是個外人一定會倒吸一口涼氣。
他瘦弱的胸膛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是一片透明的冰晶,在夕陽下透出一點一點的嫣紅。
這冰晶似乎活生生的嵌在這少年的胸膛上,與皮肉接觸之處,有條條的血絲爬滿了胸膛之外的地方。而在這冰晶的深處,竟是三寸大小的小劍,猶如有生命般隨着柳錚的呼吸輕輕的抖動,隨着抖動,小劍上八個小字若隱若現詭異之極
“以血噬劍,問天之殤”
而柳錚卻似乎見怪不怪了,自從那天醒來,他喫驚的發現自己胸前已然成了這般模樣,聯想那日的紅衣男子,一開始他驚恐非常,以爲是這是歹毒的東西,尤其這如同活物的小劍,但是這麼天過來,這小劍除了這樣抖動卻沒有其他任何異常的地方。反之這冰晶每天晚上散發出的陣陣清涼,居然助人安睡,趨避蟲蚊的功效。想的這兒他也懶的想了,擡眼看去,日頭已經從江面處落下去了大半。這時候真兒而卻跑了過來。
“柳哥哥,真兒給你看個東西。”真兒站在柳錚身後,彎下腰在柳錚耳邊呵着氣。
“好啊,真兒給哥哥要看什麼。”柳錚一拉真兒的手,把這小姑娘拽到自己的面前。
真兒手裏拿着一幅畫,畫上是一個頭戴斗笠的老者、一個瘦弱的少年、以及一個小姑娘三個人手拉着手在一塊,竟顯得親密非常。線條還是簡簡單單,但是居然有幾分神韻,尤其畫中的小姑娘眼睛眯着,卻咧嘴一笑,活脫脫的真兒。
柳錚看到這兒心裏一暖,前些日子他還因爲回去的事情頂了老漁頭兩句,現在想想頓時覺得自己不好意思起來,臉微微有些發紅。剛想說寫什麼,卻聽得老漁頭一聲吼:“臭小子,還不幫我把東西收拾進去,要累死我老頭子是不。”
柳錚朝真兒做個鬼臉,趕緊站起來,幫老漁頭收拾各種外面的東西。
“漁爺爺,我明天幫您下河捕魚好不好。”
“就你還是算了吧,瘦的跟猴子似的,在船上站都站不穩,來陣風給吹跑了,我老頭還怕我孫女哭鼻子。何先生說你識字,要真要有心,教教我孫女識字就行了,就算幫我不少忙了。”老頭子毫不客氣說道。手卻往柳錚手裏一塞,柳錚手裏就多了兩條魚,顏色金黃,夾雜這幾塊條狀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