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十二兇記 >第六章 君子之別
    一間清雅的竹屋內,一個清瘦青年指尖一動,琴聲悠然如同谷幽蘭,讓人聽了怡然自動。正是五年後的柳錚,身穿洗的泛白的長衫,長髮向後疊起,容貌清秀,眉宇間卻沒有了幾年前的稚嫩。

    隨着琴聲一白衣儒生手中的摺扇輕敲案几,正是何先生。而站在旁邊的卻是一個同樣清秀的少女。膚白如雪,雖是漁家人的打扮,眼睛卻像一汪看不到底的寒潭,儼然一個禍國禍民的美人胚子。正是五年後的真兒。

    “師傅,這太音兮拾的第一首人境,我彈的已經差不多了。”柳錚抱了琴,恭敬的站到了何先生的身邊。

    “確實不錯,雖少了寫火候,但勉強也是人之境界了。只可惜你閱歷尚淺,這一曲只能算登堂,算不得入室。不過那也不錯了。”

    “那錚哥什麼時候能去了那種東西”

    何先生站起身來,看了看旁邊的真兒,卻搖了搖了頭:“如此大凶之物,要去除還是遙遙無期。”何先生手一翻,手裏多了個玉瓶,隨手仍給柳錚;“每月用這“逆血紗”施於胸前,十年之內尚可以壓制兇物。”

    “那十年之後,那十年之後那鬼東西是不是要.”真兒臉色一白道。

    “命中自有定數,強求不得的。”何先生嘆了口氣,看了看頗顯淡然的柳錚,眼中不禁閃出讚許之色。此子的心境已隨着太音兮拾的感悟堅毅了不少。

    “漁老翁的病可有起色了”

    何先生似乎不願多談,轉身問起了真兒。

    “爺爺的病還是那樣,這兩日咳的更厲害,已經好久不能去江中捕魚了。先生也沒有辦法醫治麼”真兒一臉的憂色。

    卻聽柳錚答道:“爺爺的病是終日積勞所至,不是藥石可以醫治的。真兒不要勉強師傅了。”

    說罷,朝何先生躬身行禮道:“師傅,爺爺病重,這幾日我想早點回去,明日在來看師傅吧。”

    “也好,這太音兮拾你以後慢慢體會吧。玥微本草錄是我這個老狐狸多年用藥心得,這是其中兩卷,你若有心,也多體悟吧。”何先生手中多了兩卷竹簡遞給柳錚。柳錚對老狐狸這三個字一陣苦笑,卻伸手接過竹簡,和真兒退出了屋外。

    出了竹屋不過半里。真兒一拉柳錚的袖子。

    “師傅這次給了你什麼好東西”真兒一臉壞笑道。

    “什麼東西醫書,救人的東西。”柳錚沒好氣的回答。

    “切,醫書有什麼好,真教人不如教點實在的東西,不是彈琴,就是學醫,要把你教成一個酸秀才麼你說師傅會不會什麼兵器、法術一類的”真兒皺了皺眉頭。

    “這個你怎麼不去問師傅,是你要拉着我拜老狐狸爲師的,現在卻老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再說你一個姑娘家老是想這些東西,以後看誰敢娶你。”柳錚伸手就在真兒頭上一敲,似笑非笑的看這真兒。

    “以後我纔不嫁人,直接娶個回家”真兒說到這兒低下了頭,似乎鞋底髒了。而這些柳錚顯然沒有注意到,真兒的古林精怪他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回到了漁村,屋子裏滿是藥味,老漁頭躺在牀上,滿是病色。半年前老漁頭一次收網時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待到同船的救起來之後就一病不可收拾,請了好幾個懂醫術的都是遙遙頭就走了,到現在老漁頭只能躺在屋中。等柳錚、真兒回來。

    “爺爺好點了沒有。”真兒輕輕的喚道。

    “爺爺的病自己知道,是好不起來了,何先生早給我..咳..咳..說過的。”老漁頭老眼一看是真兒,眼中滿是慈祥。

    真兒眼圈一紅:“哪有啦,等錚哥買藥回來,三副藥就好了,我好久也沒喫到爺爺打的鮮魚了。錚哥太笨,只能在江邊抓點小魚小蝦,等爺爺好了,我要喫個夠。”真兒格格一笑,站起身來。將清水倒入砂鍋中,開始給老漁頭熬藥。

    屋外不多時就飄出縷縷青煙。

    是夜,柳錚躺在牀上卻久久無法入夢,無數個夜裏,母親那一聲乾澀的“錚兒,快跑”。總是他無法喚醒的夢魘。只是此時的母親還在何地還在何時而他兇物在身,卻無法離開此地。那一聲一聲的錚兒就在他心裏千遍不休,實在睡不着他也不睡了。枕邊正是那兩卷玥微本草錄與太音兮拾,他翻開書卷。靜靜的看了下去直到天色微亮。

    “師傅,您說您要離開漁村了”

    柳錚手一抖,手中玥微本草錄徑直的掉在地上。

    何先生眉頭一皺,拾起了地上的書卷。淡淡道:“老狐狸要走了,不是正合了你這小子的心意。”

    柳錚心中一涼,這五年來,和這何先生日日在一起,雖然自己私底下總喚何先生老狐狸。但何先生卻對自己照顧有加,心裏早已把何先生當成了親人、長輩一般的存在。現在何先生說自己要走了。確實讓柳錚吃了一驚,心裏五味雜陳。

    “這幾日真兒人在漁村,何某現在離開,還會少了好多麻煩。”何先生微微一笑。確實,如果真兒在此地知道了何先生離開,肯定就不會像珋錚平靜,肯定會鬧翻天。

    “師傅真要走了麼爲什麼要走什麼時候時候回來”柳錚心中一急,知道何先生不是開玩笑,竟有點語無倫次。

    何先生摺扇輕搖,正色道:“你拜我爲師,師傅那時可曾問過你你爲何會來到此地,爲何胸前還有這種兇物,你的家世又是如何。”

    柳錚道:“師傅不曾問過。”

    何先生道:“那麼師傅爲何要走,還會不會回來,以及你和真兒想知道的師傅是什麼人這些問題,也就不要問師傅了。君子處事,本不必問太多緣由。凡是都要刨根問底豈非無趣。”

    柳錚急的站起身子:“可是師傅您走後,弟子以後怎樣才能見到您呢”

    何先生摺扇一搭柳錚的肩頭,示意他坐下。

    “雖然你喊我一聲師傅,而在何某的眼裏從卻未把你當成我的弟子。我單傳你太音兮拾只要你修心養性,是不想你胸前的兇物因你爲禍蒼生,也不願你從我這兒學到其他神通而捲入紅塵中害人害己,你也不用覺得有虧於我。”

    說道這兒柳錚眼前一紅,幾近掉下淚來:“師傅這是不要我了麼”何先生確微一搖頭。

    “並非我不要你做我徒兒,而是何某爲師門所累,已經立下重誓終生不得將自身所學傳於他人,所以永不能收徒的,若真是天大機緣,日後相見,你大可以不把我當你的師傅,我也不會把你當作我的徒弟,你我只是君子相交,並無其他。”何先生輕扇微搖,不等柳錚說話,眼中竟多了幾分憐愛與不捨。語重心長的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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