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卻不在意,頷首道:
“客氣了,在下游觀巾,能在此遇見重天高足,算是我夫妻的幸運。”
“什麼道者什麼是重天門下公子說笑了。”楚歌嘆了口氣道。
柳錚皺眉,剛要說話,卻給那紅衣少婦的一陣輕咳打斷。只見遊觀巾站起身來,一隻手輕輕的撫摸婦人的脊背,另一隻手卻多了一個紫色香囊,讓那婦人嗅了嗅,不多時那少婦蒼白的臉上就多了些血色,咳嗽也止了下來。
“拙荊寒疾犯了,讓兩位見笑。不過剛纔這位道者也是說笑了,遊某雖然是肉眼凡胎,三大聖派徽印還是認得的。卻不知兩位要去往何處名諱可否願意告知。”遊觀巾緩緩道。
柳錚一愣,正考慮是否要告訴自己名字時。卻聽楚歌大聲說道:“你既然認得我額頭上的徽印,說之也無妨,我叫楚歌,這是我師弟柳錚,我師兄弟第一次下山,是奉師命去那漠北過晚莊。不過說來慚愧,我師兄出門不曾想過帶些凡塵中的銀兩,如今是身無分文了。”說完楚歌眼睛卻詭異的亮了。還眨了眨眼。
“兩位是要去那過晚莊”
“正是”楚歌現在不僅亮了,還有有了光。
而此時柳錚自然已然明瞭,感情這楚歌是打算喫這白衣公子的了。柳錚想到這兒,柳錚臉上有些發紅,但轉念一想也是釋然了:楚歌要一日三餐的,難不成真把自己當了麼
“原是如此,那過晚莊就是我家,能遇到兩位也算是我夫妻二人福分,不如同行如何我過晚莊雖不至富甲一方,一路上的銀兩盤纏身上還是富足的。”遊觀巾笑道。似乎絲毫沒有看到柳錚發紅的臉。
“那這樣就要叨擾遊公子了,不對,是遊莊主纔對。”楚歌語氣馬上變了,他等着就是這句話。臉上多是得意之色。而此時柳錚卻嘆了口氣,仰頭看天,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
而這些,遊觀巾顯是看穿了,但他也不說透。等到紅衣少婦桌上茶點用完,便結清了賬。擁了那少婦朝茶棚外走去。而他後面自然跟着的是楚歌和不太情願的柳錚。
而至始至終。那紅衣少婦卻不發一言。
其實柳錚心中知道,此地離那漠北不過百里地路程,御劍不過片刻就到,但一看到楚歌眼裏的興致,卻不想拂了這位師兄的意思,也就任其自然了。
不過柳錚接下來的幾天,讓柳錚想不到的是,這區區的百里,他們卻用了數日
而說道原因,不是楚歌和柳錚走的太慢,全是因爲這個紅衣的婦人。這婦人似乎真的寒疾很重,每天行不多時,就要客棧,酒肆休息一二,而遊觀巾也似乎從沒有厭煩過,若是這婦人要休息,永遠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更奇怪的是,着婦人寒疾深重,遊觀巾卻從來沒有要僱個軟轎的想法,這實在有點讓柳錚想不通,但想不通歸想不通,畢竟人家是主人家,他也不便問。
不過,幾日下來,柳錚同時發現了另一件事,似乎楚歌也一點都不着急,並且有些時候還是楚歌先嚷着要休息喫飯,而往往這時候,楚歌也完美演繹了什麼叫喫貨,他一個人一頓喫的實在比他們三個人加一塊還要多得多,彷彿這楚歌是發狠要把在山上不曾喫過都要喫回來一樣。而柳錚這時也才明白,那日在茶驛的兩碗雲吞,大抵是楚歌給了自己面子,因爲照現在的情形看,那日楚歌肯定沒有喫飽的,或者說沒有喫飽到五分之一。
不過話雖如此,幾日下來,楚歌與柳錚和遊觀巾卻熟了起來,那紅衣婦人似乎體寒的關係每日都睡的極早,等到遊觀巾照顧那婦人睡下後,三人便買的一些酒來,一同喝酒到夜半,這遊觀巾酒量極好,每次豪飲,卻從未大醉過。而楚歌卻不同,他幾乎和牛飲差不多,但每次也是第一個醉。柳錚因爲現在已有修爲,不管烈酒如何下肚之後,片刻便消失無蹤,是如何也醉不了的。所以每次喝到最後都是柳錚與遊觀巾深夜相飲。而所謂山中無滋味,有酒亦逍遙,柳錚雖不是貪杯之人,但山門下呆久了。竟有喜歡起這懷中之物來。每每到此,遊觀巾就藉着幾分酒意,笑起柳錚來。
“你說你們修道,就算道法再高,卻那裏有我們這些人有酒有肉的快活”
遊觀巾笑道。
“修道是追逐天地之根本,除魔衛道擇護天下蒼生,你哪裏懂這些。”柳錚揚起酒杯道。
“哈哈,原來你學道千年,就是爲了這些,當真無聊的緊,蒼生是要你守護麼,還是說你就那麼喜歡降什麼妖除什麼魔”遊觀巾噓聲道。
“什麼妖魔我才懶得管”柳錚明顯也有了點酒意,搖頭道。
“那你說修道是爲了什麼。”遊觀巾舉起了杯,自顧自一飲而盡。
“爲了什麼,我只是想見我想見的人,能保護了他們,也能.能保護了自己。”柳錚道。
“君子所見略同略同,人生一生,什麼蒼生,什麼道義,都是狗屁”。遊觀巾翩翩君子,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不禁惹的柳錚大笑。
“我有把琴,是我師傅給我的.名字叫秧錯.可惜沒帶下山來。不然就彈一曲。”柳錚突然覺得琴意大起。
“原來你還會彈琴,我也會”
“就你也會..肯定是比不過我..我爹是我們那兒最好的琴師。”柳錚道。
“不行就比比,我過晚莊可有三寶,其中之一便是我的琴音,百里內可是無人不知.”
“好,比就比.”
“比.”
一陣風來,似乎遮住了夜月,兩人卻反倒沉默下來,遊觀巾站了起來,腳步雖不浮誇,臉上卻有了醉意。
“不喝了,心凝夜半會醒,我走了。”遊觀巾道。
“心凝是.”柳錚腦袋實在有點暈。
但下一刻,他身上水氣蒸騰,須臾間已無半點醉意。
原來那紅衣婦人叫心凝。柳錚心道。手上卻攙起了早已醉的不省人事的楚歌。此時心中卻莫名一樂:若是於老頭看見楚歌現在的樣子會不會氣個半死
想歸想,柳錚攙着楚歌回房睡了。
“這就是落晚莊,怕也太破了吧”楚歌道。
數日後,柳錚一行人終於到了過晚莊,此時正是黃昏之時,只見落落餘暉下,一座莊院映在斜陽中,氣宇非常,但卻有些殘破,想來這過晚莊定是曾經也輝煌過,但此時已然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