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行商打扮,一身紫色華服,憨厚的笑着。
“小人是唐家外事雜役唐印,聽聞有伉儷高人隱居與此,特來拜會。”竹屋外,這個叫唐印的人躬身道。身後是同樣服飾的幾個中年漢子。
“伉儷唐家”柳錚站在屋檐下,凝眉道。一邊的緣生尚在屋內,卻無端臉一紅,一時間竟有些明豔不可方物。
“正是唐家,先生有所不知,這瀝河的小小漁村,本是我唐家的產業。我家公子聽聞先生隱居再此,特令小人前來拜會。”唐印道。
“你家公子這漁村何時成了你們唐家的產業了。”柳錚皺眉道。
“呵呵,看來先生有所不知,十年前我家公子無意遊歷與此,那時此地遭逢橫禍,人煙皆無,我家公子心生憐憫,花費了無數財力,纔將此處經營成現在這個人人安居樂業的福地,自那時起這漁村已經算是我唐家的產業了。”唐印笑道。
“這麼說你家公子還真是個大好人了,卻不知道你家的公子的名諱,那十年前此地又遭了什麼橫禍”柳錚淺笑道。
“我家公子宅心仁厚,先生若願結識,公子下次自會親自造訪。至於此地,十年前曾遭狼禍,原有之人曾一夜被狼羣吞噬乾淨,卻不知先生何故問起此事。”唐印笑道。只是話猶未完,卻無端的感覺到一股濃濃寒意。
“原來是狼羣,是啊,那時確實來了一羣豺狼”柳錚臉上的笑意已然不見。
唐印一愣,卻沒有說話,他本是個聰明人。聰明人都知道什麼時候該閉嘴。
“你家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實在不喜歡朋友太多。”柳錚擺手道。
唐印不由賠笑,又躬了身道:“既然如此,實在可惜的很,小人這便回去覆命了。”說罷便恭恭敬敬退出了園外。同樣退出去的還有他身後的那幾個中年漢子。
“哼,給臉不要臉,也不打聽打聽唐家在西府什麼來頭。”離開那竹屋不遠,其中一個漢子終於忍不住哼道。
“就是,印哥,對這種阿貓阿狗,你剛纔客氣什麼,交給我們兄弟幾個,管要他舔老子鞋灰”另一箇中年漢子道。
“不過,那小妮子倒是秀色可餐,說不準還能讓兄弟樂呵樂呵。”中年漢子復又腆着臉道,眼中滿是淫邪之色。
而此時的唐印卻臉上鐵青,只是冷冷的一瞥,不怒自威,和剛纔的憨厚判若兩人。
“蠢貨,你以爲那間竹屋是誰都能住的麼你們難道感覺不倒,那人身上那股殺意”。唐印緩緩道。
“殺意”幾個中年漢子看到唐印臉上凝重,不由回想起剛纔來。
唐印停下了腳步,似乎也在想什麼,他作爲唐家外事雜役二十年,所經歷的風浪自己都數不過來,只是一回想,突然,他的臉上已然煞白
“蠢貨快走”唐印突然嘶聲道。
回答他的是另一個人的聲音:“現在纔想起走,怕是太遲了”。
緊接的入耳的是慘叫,很短,短到一剎那便靜了下來。
柳錚目視的指尖的烈火,眼神冰冷的有些發亮。柳錚身後,那唐印與那幾個中年漢子已變成了屍體,尚有餘溫
青色火焰從柳錚指尖涌出,片刻間那些屍體已燃爲灰燼。
“我曾發過誓,要將你們這些豺狼挫骨揚灰,我保證,黃泉路上,你們不會太孤單,你們主子不久也一定會去陪你們。”柳錚道。青色衣袖一揮,那唐印和幾個中年漢子便在這世上連灰燼也沒有了。
此時竹屋內,有冉冉的檀香,而檀香一側的竹案上,緣生睡的正香。
柳錚已經回到了屋內,他熄了檀香,檀香下有一株回生草,何先生的那本百草錄上記載:回生草生在貧瘠之地,永不開花,摻入爐灰中,其香味能讓人嗜睡不醒。
柳錚目視竹案上熟睡的緣生,若有所思。
一年有餘,這緣生濃了幾分少女的氣息,精巧的鼻翼,長長的睫毛,就如一捧蘭香。
柳錚轉身出了竹屋。
“我要去的地方不是歸處。我也不是你的歸處。我走了,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柳錚默默道,同時御起了手中戚念劍。
屋內,此時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裏卻是廚房的所在,香氣便是從那兒傳來的,溫熱的水中是煮了多時的四文魚,旁邊還有兩雙竹筷,似乎準備了很久。
柳錚突然心中一軟,戚念劍暗了下去,返身走進了竹屋。
“公子,我們爲什麼走的這麼着急。”,一刻後,緣生伏柳錚肩頭,皺眉道。二人腳下是匆匆而過的流雲。
“因爲馬上還會有豺狼來找我們,而我現在未必是他們的對手。”柳錚御劍而行,淡淡道。
“公子又想騙我,豺狼不是野獸麼,怎麼會..”緣生小聲道。
“我說的豺狼是人,豺狼喫人,是爲了活着,而這些人喫人,卻是因爲那顆豺狼的心。”柳錚嘴角微微揚起。眼睛卻明亮非常。
“緣生不懂。可我相信公子說的。”緣生道。
而柳錚此時正投轉頭看向腳下飛逝而去的山川大澤。前方那陰陽之氣接天的地方,正是重天派的所在。他口中此時念念有詞,自己和緣生剎那間便透明起來,只剩下一片朦朧,幾乎肉眼難見。
“公子,這是.”緣生驚道。
“這是五行術法中的弱水決,可藏匿身形,不然你這個樣子,實在太惹人注意了些。”柳錚道。同時的,戚念劍一聲清鳴,避開養元宮的方向,只向那灌嬰峯飛去。
一路之上,高山清泉,空中自有一股幽幽的清冷,對柳錚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麼,但卻讓身後的緣生微微打了個冷顫,柳錚也不做聲,清瘦的右手中,多了一團烈火,化成了八卦的形狀,雖小卻散發出溫熱,將那絲絲的清冷抵在身外。照的緣生的臉上都多了些緋紅顏色,緣生見此,不自覺朝柳錚又靠了靠,原來拽住柳錚衣襟的手,輕輕的攬上了柳錚腰上,如蘭的氣息,略略帶着鮫人特有的海藻清香輕輕的吹在柳錚肩膀。
柳錚突然想撫摸緣生的火紅長髮,想必此時也是溫熱的。
“東海的鮫人生性純潔,卻用情極癡,一生認定一個伴侶,只要她心中所屬一人,就算死也會追隨不棄。”
突然間陸取陽的話從他腦中閃現,柳錚身子似乎微微一顫,右手的烈火便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