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兩兩文人學子,站在嫩芽新出的柳樹下,吟詩作對談笑風生。也有一些大戶人家的女眷們隔着老遠,選一處人不多的地方欣賞春日景色。
連那些衣不蔽體的小乞丐們也捧着破陶碗,笑鬧着在城外的青草地裏打滾撒歡。
難得今日天氣好,李葉叫着萬順和上官儀,一起走出門,擁抱大自然去了。
“賢弟今日怎的有興致踏青了?”
李葉手裏拎着兩壇酒,懷中還抱着一大推醃好的生肉。
“萬叔這腿已經一個多月沒下地了,正好今兒個天氣暖和,適當的走走,有助於傷勢癒合。”
萬順拄着拐一搖一晃的走着,聽到李葉的話,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開心的大黃牙。
上官儀臉上露出一絲愧疚:“賢弟對僕從尚能如此關切,可見也是個大善之人,愚兄不如你啊!”
少有的被人誇讚,李葉心中飄飄然,一本正經的嘆聲道:“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上官兄,自當共勉啊!”
“好詩!賢弟之才,愚兄不及也!”
在護城河邊走了許久後,三人停在了河邊一顆大柳樹下。
李葉把懷中的一堆切好的醃肉放在荷葉上,拿削好的竹籤穿成一串一串的。
“今日給上官兄做頓好喫的,雖說聖人:‘君子遠庖廚’,不過男人偶爾下個廚亦無妨……”
上官儀一臉怪異的瞧着李葉,那目光就好像他把聖人當雞吃了,很譴責。
“賢弟的聖賢書是怎麼讀的?孟子曰:‘君子遠庖廚’,意思是說,庖廚乃殺生之地,不仁也,君子不忍,故遠之,這跟君子下不下廚有何關係?”
李葉:“…………”
現代流水線教育下的殘次產物啊!李葉老臉一熱,也不知紅沒紅。
“上官兄,咱們是出i烤肉的,那些學術文章就別提了。”李葉板着臉,羞惱之色一閃而過。
幸好今天那個紅衣小八婆沒有i客棧,不然她一定會跟i,順便看自己出糗。
誰知上官儀對學術有一種非常執拗的勁頭,連連搖頭道:“賢弟學而不精,應該三省吾身才是,所謂學如累土,積累經年,終可成山……”
“上官兄,過i生火!”
“哦……”
護城河邊,找了一片平展的土地,挖出一個半米深得小坑,下面堆着柴火,上面架好木頭架子,然後把串好的肉放在上面。
看着李葉做完這些,上官儀神情猶疑不定,還有幾分嫌惡:“煙熏火燎的,太髒了,這東西怎能入口?”
李葉頭也不回:“正好今日準備的不多,既然上官兄不喫,那愚弟就全都笑納了。”
等了不多時,烤肉的香味慢慢飄散開i,濃郁的羊肉香味頓時充斥着空氣,引人垂涎欲滴。
“好香!賢弟,這是什麼法門?速速告之!”上官儀有些震驚,眼中饞色畢露。
一旁萬順更是饞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這是叫新疆羊肉串……”
上官儀已懶得糾結新疆是什麼地方了,劈手奪過便迫不及待地大喫起i,被燙得哇哇大叫,仍一邊倒吸涼氣一邊大快朵頤。
李葉一撇嘴,還陝川才子呢,瞧這喫相……
剛拿起羊肉串準備喫,卻聽不遠處的河堤邊傳i驚疑的一聲“咦”。
接着人影一閃,一個很多餘的人邊盤腿坐在草地上,穿着倒是很華貴,月白色的絲綢長衫,腰間繫玉帶,掛着一個納福玉佩,看樣子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嘴裏爽朗笑道:“呵呵,二位兄臺i得倒早,這便喫上了……”
“這幾日沒見,連我都忘了?”i人臉上露出佯怒,親切的拍了拍李葉的肩膀,順手拿走了他手裏的羊肉串。
直到剩餘的十幾串羊肉串都被這人喫完後,草地上只剩下了一堆散落的竹籤子。
李葉一臉幽怨的嚥了口唾沫:“上官兄,這是你請i的客人?”
“不是啊……”上官儀一臉發懵的舔着嘴脣。
李葉怒了,劈手奪過這人手中的肉串,搶食搶到小爺頭上i了,你是真不知道馬王爺又幾隻眼!
“你誰啊?!”
這人也不答話,意猶未盡的舔舔嘴:“你這肉串烤的不錯,比那些胡人烤的還要好喫,還有嗎?”
“一串五百錢!”
這人似乎對銀錢沒什麼概念,很隨意的擺擺手,身後兩個身材高大的隨從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塊銀餅扔給李葉。
銀子!
李葉眼睛一亮,趕忙收進懷中,大度的原諒了他。
“敢問兄臺名諱?”
“李承道。”這人倒是沒什麼大家公子的傲氣,很隨意的笑了笑,謙虛的好像他是隔壁老王生的。
李承道,有點耳熟,好像和誰的名字很相似?
李葉一時想不起i,只好敷衍似的拱拱手:“幸會,幸會!”
…………
…………
大將軍府。
臥房內,李靖靠在臥榻上,身後紅拂女輕輕地幫他揉捏着肩膀。
感受到紅拂女手上的力道時輕時重,李靖一臉關切的拉過她,做到自己對面:“夫人今日似乎有心事?”
紅拂女似笑非笑地掩着嘴:“相公,咱們的嫣兒長大了。”
“嫣兒?她又闖禍了?”李靖第一反應就是自家閨女又幹什麼壞事兒了。
有時候這兩口子也很疑惑,是不是懷胎時吃了什麼髒東西?
明明生了個花容月貌的女嬌娥,可這性子卻比兒子還要野,長安城裏數得上的幾個混賬小子,沒有一個不怕自家閨女的。
原本女兒都以十七歲了,早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
可奈何整個長安城的勳貴之子,雖然各個垂涎女兒容貌,卻沒有一個敢上門提親的。
紅拂女微微一笑:“妾身的意思是,嫣兒今年都十七了,若是再不嫁人,恐怕就該有人說閒話了。”
李靖稍稍鬆了口氣,點點頭:“夫人說的對,女兒家嫁人是頭等大事,是該給嫣兒尋戶人家了。夫人可是有了好的人選?”
門外……剛要進門的李嫣兒,步子戛然而止,臉上閃過一抹沒i由的失落,目光恍惚了幾下,轉身離去。
紅拂女試探地問道:“夫君覺得,那個上官儀如何?”
“那個陝川鄉試的解元?這人最近名聲倒是挺大的,就連朝中許多大臣,都多有提起。不過聽說他家境貧寒,豈不是委屈了咱家嫣兒?”
對於李靖i說,一個小小的鄉試才子,想要娶大將軍的女兒,顯然還是有些不夠格。
“夫君有所不知,那上官儀如今在長安士林中的名聲極盛,雖說如今還未發跡,可一旦今年春試結束,相信很快就能被人舉薦,入朝爲官也不無可能。”
“夫人的意思是……”李靖目光一粟,很快感覺出紅拂女話中深意。
“夫君雖是戰功赫赫貴爲大將軍,但畢竟是武將,若是幾年之後大唐沒了戰事,夫君這些武將,還能有如今的地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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