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蛇王山常年不絕的嘶嘶聲中,張崇漫步往孫家寨走去。
孫家寨是大寨,這個大不是說它比一般村寨大些,而是說它真的很大,人口十萬有餘。孫家寨囊括六座山峯,每座山峯自半山腰以下,各類屋舍連綿不絕,方圓三十里凡有人家之處必是孫家寨地域。凡是大寨,大多與孫家寨差不多,歷史悠久,族姓衆多。
以前孫家寨可能只是個不知建在哪座山頭上的小寨子,孫氏一族百十來號人聚居其中。後來家族壯大,旁近村落和外來家族不斷融入,寨子自然越來越大,佔地自然也越來越廣,變成附近的貨物集散之地,也成了大小商販駐紮之處。
由於此界風俗,孫家寨不會建城,也沒有人能管理整個孫家寨,即便是孫家也不能。“孫家寨”這個名號不過是多年沿襲下來,孫家也不過是大寨裏一個年紀最大,分量重些的成員罷了。
孫家寨劃分六個區域,梨樹坪是修行者活動的區域,其餘五區多是凡人。相隔不過半日路程,卻全然是兩種景象。蛇王山渺無人煙,此處卻是人聲鼎沸,一派繁榮。張崇還是頭一遭見識這樣的大寨,兩旁叫賣聲不絕,凡人中沒有錢銀之類流通,日常交易全憑下院特製的糧符。這糧符一院一制,只在本境流通,在大型村寨中還算好用,到了偏僻之處的小村寨就不大頂用了。
西華境中,這糧符在大寨可以跟王家的米店換取糧食,但是在那些沒有王家人行商偏遠之地,換糧十分困難,也就不爲村人所喜。
張崇沒有糧符,也不需要。元音下院在孫家寨設的院司專爲他們這些修行者服務。張崇所需都可以去院司領取,只要不超過一定限額即可。每月一石,可用,可不用,全憑個人意願,只不過想直接把這每月一石的米糧直接領走可是不行的。
走馬觀花,張崇花了沒多少工夫就找到了院司。寨子依山而建,地勢越高的建築地位也就越高,張崇一路上行,很輕易就找到了院司所在。只是此時院司門前頗爲嘈雜,人羣圍在一起。
張崇走近看去,人羣中立着一中年男子,看去頗爲幹練,正是負責王家在孫家寨一應生意的王伯行。
王伯行對面是院司的司正。
王伯行一臉嚴肅,“孫司正,今日我王家死了十多人,隨隊的修行者更是失蹤,你當真不願派人相助”
“伯行兄此言差矣,院司裏的巡監都歸司禮大人管轄,在下實在支使不動。王家死傷如此多人,我也是十分同情他們,只是我這小小的司正有心相助,但是無能爲力啊,我恨不能手提長刀,爲王兄屠盡那些喫人的畜牲。”
“哼”,王伯行一聲冷笑,“你我這麼多年下來,何必再惺惺作態,司禮大人那裏我早已派人去通傳了,最遲明日就能回覆。在你院裏駐守的孫氏巡監哪個不聽你的你若相助,他日我王家必有厚報。”
王伯行怒不可遏,“好,明日命令傳來,我看你怎麼和司禮大人交代。哼,我們走”
地上十數擔架,以白布蓋住。其中有幾個白布被掀開了些,露出裏面被啃食得血肉模糊的屍體。王伯行今日知曉商隊遇害,立刻就把屍體帶來這院司門前,希望孫司正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程度,派些人手去嘗試尋找失蹤的人,或許那名王家子弟難能留下一命,只是不想這司正還是不改以往那副小人做派。
王伯行氣急,帶着人擡着諸人遺體離開,孫司正也轉身回到院裏。大家看熱鬧結束了,也很快散去。
野獸襲擊,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不多時就傳遍了孫家寨六山。這是後話,此時張崇還有事要辦。
張崇自人羣中越出,“司正留步。”
孫司正聽到有人在身後呼喚,轉過身來。張崇行禮,“在下新任蛇王山迷穀值守,前來領些東西”,說罷,把一片竹簡掏出,遞給孫司正。
“哦孫覺失蹤這麼久,可算來個人接替了”,司正結果竹簡,大略看了兩眼,還給張崇,轉頭對旁邊一人說到:“劉三,你幫他辦一下吧。”
那人一臉諂笑,“好嘞,放心吧您。”
劉三把張崇引入院內,開口問到:“敢問值守貴姓,今兒個需要些什麼”
“免貴姓張,我想領些米,還需要一個小釜,筆墨紙硯,重臺草,嗯”張崇想了想,又說,“若是有蒲團,那也來一個,不知一石糧可夠”
“嘿嘿,夠的,夠的,小釜作抵二十斤,筆墨紙硯抵三十斤,蒲團可抵五斤,重臺草可以送值守一瓶。不知值守需要多少米糧”
“二十斤吧,二十斤足矣。”
“好嘞,您稍候,我這去去就來。”劉三從庫房回來時,拿着包好的文房四寶,又提着一個小釜,腋下夾一個蒲團。放下東西,劉三又遞給張崇一張糧符。這米糧本司也沒有多少,值守大人得自行去王家的鋪子兌換了。
張崇接過糧符,道:“無妨。”張崇接過東西,小釜兩耳,穿了繩子後提着也頗爲方便。謝過劉三,張崇看東西頗多,問到:“小哥可知道哪裏可僱到馬車”
“這個嘛,值守大人去兌換米糧的時候向王家的人說就是了,僱他們的馬車就是了。”
“好的,多謝。”
“不敢,不敢,都是我應該做的,您慢走。”
張崇從院司出來後便去了王家的米鋪,兌了米糧,說了馬車一事,掌櫃十分貼心地爲他找來馬車,耗糧五斤。
夕陽西下,張崇坐着馬車回了蛇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