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靈界小修 >第十一章 洞中玄機
    “此陣乃是前人所留”,孫覺轉頭看向一旁的石壁,說到,“三百年前學院院長,餘行知。”

    孫覺將火把遞給張崇,張崇接過,藉着火光看向石壁。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張崇瞥了孫覺一眼,而後找到壁文的開頭。

    “老夫餘行知。

    世人皆知煉氣九層,圓滿之境。然則圓滿之上,尤有境界。老夫三十歲時煉氣圓滿,而後法力凝液,又入上境,方知修行一途,尚有前路。

    此境聞所未聞,法力深厚,神識強大遠非煉氣圓滿可比,餘遍覽學院藏書,唯得二例。此二者俱亡於落塵雨下,初時我唯恐蹈前人之路,終日惶惶,此時餘一百有五,尚且安在。多年思索,吾亦收徒數人,盡心栽培,卻皆困於煉氣九層,難窺吾境。此中緣由或許落在靈根之上也未可知,書中二例皆是單一靈根,吾亦然。

    年至七十,老夫尚無老態。恐爲衆人所異,餘辭去院長之職,遊歷世間。

    老夫看來,世間有三大異處。一者爲穀神,穀神是人是妖皆是可能。餘精研歷史,猜測每年年祭時收取祭品之神光或許不過天地自然之運轉,而那穀神,乃是以落塵雨掃除異端之人。

    二者爲冥霧,老夫數次往冥霧查探,一無所獲。世人皆道冥霧外是無邊空寂,然則百年歲月,老夫愈覺此界逼仄,冥霧乃是囚人之籠。數月前老夫斬殺一個自冥霧外而來的怪人,那人無眉無發,雙目極大,身披龜甲。當時我親眼看他手持令牌,從冥霧中走出,之後將一個嬰兒放在孫家寨外。吾在其人身上搜得令牌,欲要再往冥霧一探,此去或許再無迴轉之日,於此留筆。

    小蘊靈陣乃是吾數十年潛心研究所布。自老夫三十歲時突破煉氣圓滿,此後七十五年修爲無有寸進,即便創此小蘊靈陣,也沒能使修爲有所增長。此陣玄妙,雖於我無用,但對於煉氣境修士用處頗大,願來人善用。

    玉簡來自我所言的三大異處之第三者,五百年前學院孫教習。其人也被穀神劃歸異端一類,落塵雨下化塵埃。其人神異,所言穀神將離也未必虛言,老夫如今尚存,未知是穀神憐憫,還是穀神不在。過往種種已不可考,唯一點,孫教習留下的廿七小術擇錄昔年不爲穀神所容,此時卻大可習練。法術威力不俗,來人慎用。

    玉簡及小蘊靈陣,留待有緣。啓元三百零一年,春。”

    看罷餘行知所刻壁文,張崇難掩心中震驚,餘行知所言顛覆了張崇的認知,真假難辨,張崇一時難以收束心神。寂靜的山洞中,火光搖曳,孫覺的臉也隨之忽明忽暗。二人的呼吸聲夾雜着火星濺落時的輕微聲響。

    “出去吧,雖然待了幾個月,我對這黑漆漆的山洞還是不大喜歡。”

    “好。”

    出得山洞,孫覺張開雙臂,似在享受明媚的陽光,又似在擁抱這個世界。孫覺就這樣背對着張崇,“我沒有殺人滅口的想法,你大可安心,不過出去不要亂說就是了。餘院長所說的上境虛無縹緲,我也不作指望,煉氣圓滿便是我的極限,小蘊靈陣你拿去用就是。”

    聞言,張崇略略心安。

    孫覺猛的轉過身,“我且問你,可願隨我做些大事”

    “大事什麼大事”

    “壁文有言,穀神將離,若無穀神,司禮之尊如何維持;各地值守何人分派今有餘思學院轄制天下,他日卻未必如此。我既得前輩傳承,豈能再安於此地,當盡我之能,替穀神掌天下秩序。”

    張崇皺眉,“那不過是餘院長的猜測,沒有證據。”

    “三百年了,三百年不見落塵雨,難道還算不得證據若說三百年未有人犯禁,我卻是不信,再說餘院長之行若在上一紀元,豈能活至百歲”

    此界千年爲一紀元,上一紀元說的是五百多年之前了。

    “難道沒有落塵雨不是好事至少不會有人因此喪命。天下安定,也不需要你來救。”

    “安定”孫覺語氣不屑,“等你如我一般在這蛇王山枯守十年,那時就不會這麼想了。即便日後我會葬身雨中,那也起碼知曉落塵雨並非書者杜撰,我亦不負此生。”

    孫覺拿出一枚碧綠色玉簡在手中把玩,“天下將變,我既然有幸得了此簡,那便是佔了先機,天與弗受,反受其究。”

    張崇想及壁文所言,心想這應當便是那廿七小術擇錄了。孫覺一心要做大事,張崇也不想和他再做爭辯,且不論孰強孰弱,孫覺這副模樣明顯是勸不回的。至於孫覺所言大事,張崇也略有猜測。或許是上個紀曆,也可能是上上個紀曆,幫派之爭,建城立國,這些被穀神抹去的東西就是孫覺想做的大事了。

    孫覺見張崇不再言語,知道一時是勸不動這個新任值守了。自己欲行改朝換代之大業,這招攬第一個手下就沒能成功,可見大業難成啊。

    “你且看好”,孫覺右手掐一法訣,又翻手一抓,一團火焰憑空燃起,在孫覺掌間跳動。這是張崇此生見到的第二個法術,第一個是元音蘸禮時司禮大人所施,爲司禮一脈祕傳禁術。只見孫覺手掌一甩,火球便往旁邊一棵榕樹飛去,眨眼間火花四濺,常人腰身粗細的大樹應聲而斷,倒在地上。

    “此術名爲火球術,威力不俗,不是司禮祭祀時施展的花架子可比的。這是真正的修行者的手段,也是我的依仗。此術也算簡單,勤加練習,不難掌握,你若想學,明日帶了紙筆來此,我可傳你一份。”

    聽得孫覺所言,張崇心動不已,這火球術着實把張崇的魂給勾住了。但他還保留着一份清醒,孫覺讓自己明日來求法,不外是給自己一晚時間考慮,要不要跟隨他。張崇不說想學,也不說不想學,孫覺既然給了自己一晚時間,那足可以細細思量。

    其實潛意識裏,張崇已然認定這法術非要得到不可,只不過他自己還未意識到罷了。

    孫覺所欲不外乎取代餘思學院,掌御天下。在張崇看了,無論院長之尊位,還是值守之職司都是一樣。人生百年,張崇小小年紀卻已然對權勢失了興趣。其實似張崇這等天地孕生之人,修爲在身,不求五穀,無父無母,不沾因果,好若浮萍寄世,大多數無所依憑,也無所追求。

    張崇執禮,向孫覺道一聲“告辭”,而後漸漸消失在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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