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與張長老率東明三人兩探敵營,其戰力不過爾爾,今日其營防備懈怠,我意舉全宗之力消滅此敵。衆弟子敢從否”
弟子中,孫東明高呼:“唯掌門命是從”
“敢”
“爲祝堂主和孫長老報仇”
羣情激憤,孫覺雙手虛按,待得衆人安靜下來,孫覺繼續說到:“玄門妙法,此乃天授機緣。我觀餘思學院積蔽已久,各地下院腐朽不堪,我當振臂一呼,改此界千年困局。”
“南宮、公孫之流當歸塵土,衛道軍乃是學院集天下七境之人力而建,此戰之後,我法源派當承天地之運,予天下生機。到時再無值守之困,只有仙道逍遙”
“今日便是我等主宰自身命運,我法源派上下創造歷史之戰。此戰之後,改天換地,再無迷昧之祀諸君再無穀神之憂”
穀神存不存在,和他戰與不戰又有什麼關係呢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不用人帶頭,衆弟子紛紛嘶嚎起來。
“好”
“改天換地”
大戰將至,士氣可用。
孫覺大手一揮,“出發”
張崇一直在孫覺一旁看着,直覺孫覺一番演講,當真是令人熱血沸騰,只是九元重巒陣之威,孫覺隻字不提,此爲隱憂啊。
好在這幾日衆弟子已經從孫東明三人口中得知了衛道軍的不少情況,即便不是極爲詳盡,但孫東明三人也不可能會藏私。
孫覺選擇這三人跟着去夜探衛道軍,一來三人修爲足夠,二來是爲了同時照顧到來自孫家寨、王家寨兩地以及其它地方乃至從外境而來的弟子。
而且孫覺早有打算,等到了孫家寨,孫覺自會在交戰前交代衆人小心陣法。
節省法力起見,法源派衆人的前進速度並不快,到得孫家寨時,晚霞滿天,已是黃昏。
冬日暖陽本也不暖,如今更有冷意。
公孫玉立於帳外,看着遠處的三道黑煙,還有那些漸漸放大的閃爍起落的人影。
孫覺接近孫家寨後,便讓大家加快速度。大軍來襲不比夜裏襲擊,接近孫家寨後被發現乃是必然,越快交戰,給公孫玉準備的時間就越少。
腳下趕路不停,孫覺高聲對衆弟子說:“交戰時不要在一地停留太久,九元重巒陣圍人需要時間。優先擊殺那些拿着陣旗的人,不要被圍困住就沒有危險。”
法源派的人飛速靠近,孫覺的表情已經清晰可見,公孫玉看着他和他的門人,周遭將士各自列陣,七位執令官各在其位,備戰來敵。
孫覺一馬當先,張崇幾人緊隨其後。
在輕身術加持之下,法源派衆人紛紛從天而降,落到陣前,同時到來的還有各式法術。
張崇右手掐訣,打出一道藤纏術,纏住一人。而後見一隊甲士衝向自己,反手一招地陷術將之困住,抽身而退。
人在半空,神識忽見背後一箭襲來,張崇也不過多關注,背後靈光一現,擋了下來。
張崇落地,身旁正好有三名法源派弟子,其中一人身後正有一人朝他衝去,長矛眼看就要及身,那名弟子看起來卻渾然不覺。
張崇揮手一道青藤,將那個人捆了個嚴實。雖然張崇也曾用火球術對過敵,但此術至今用不順手,遠不如習練時間不長的藤纏術好用。
而那弟子被張崇救了一命,卻依舊渾然不知。
背後偷襲的甲士剛剛倒地,張崇忽然瞳孔驟縮,極速偏頭,銳利的槍尖自張崇的發間穿過,幾縷斷髮隨風舞動。
張崇一腳踏地。這一腳即是借力側移,拉開距離,也是施放一道地陷術困住偷襲之人。
張崇側移之際,一滴鮮血飛濺到他的臉頰上。他轉頭看去,原來他適才所救之人乃是王富貴。
王富貴加入法源派的時間還是挺早的,平日裏遇到,張崇也會和他說上幾句話。此時一根長矛從他胸膛穿過,他雙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沾着鮮血的長矛自他身體中拔出,王富貴跪地、倒下。此時此地,如他這般倒下的人不知凡幾。這些倒下的人,分辨他們是死是活已經沒有意義,能爬起來就繼續戰鬥,爬不起來就原地等死,或者已然是死了。
大戰纔開始不久,衛道軍一方已然死了不下百人。法源派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真正與人動手,第一次親手殺人,但是戰場之上,大家適應的速度都難以置信的快。也許是那廿七小術擇錄中的許多法術,本就是爲了殺人而生。
面對法源派的猛攻,衛道軍傷亡慘重,重巒營小隊偶有能布出困住,圍殺法源派弟子之時,但殺得幾人,難阻勝利之腳步。
法術肆虐的範圍眼見就要波及到公孫玉了,公孫玉所立之地便是法源派衆人眼中勝利的終點。
戰敗似乎就近在眼前,公孫玉從懷裏拿出火石。
砰,砰,砰
火星落在公孫玉身旁的營帳上,上面淋的油見了火星立刻劇烈燃燒起來,火焰吞噬了這座營帳,濃煙沖天。
“不妙”二字在張崇腦中乍現。
公孫玉口中吐出四字,聲音微不可查,“煙火爲號”。卻見戰場外圍的林中走出一圈甲士,還有陣法已成的重巒營小隊。
巡邏懈怠未必是真懈怠,護送傷員到王家寨未必就真的去了,招募兵丁未必是真的招募兵丁。
林中伏兵一出,公孫玉這邊的重巒營小隊便與之遙相呼應。一隻小隊就是一堵牆,莫看這一隊只有九人,陣旗搖曳之下,一牆之長可達十八丈,這牆一堵連着一堵,連成了一座九元重巒陣,連成了一個環,圈住了所有人。
重巒營三部三陣,除開這外面的一環,環裏還有許多小隊,縱橫切割,擠壓法源派衆人騰挪的空間。
衆弟子慌亂之際,忽聽見掌門大喊:“拿下公孫玉”
公孫玉所立之地便是此戰勝負之所在,之前確實如此,現在雖未必,但擒賊擒王,正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