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知情人士爆料,這件世所罕見的名器在到達尚美博物館之後瓶身出現裂紋,損壞相當嚴重,能否修繕完好參與展覽便成了未知之數。”
咔啪!
電視畫面黑屏,女主持人那張強行壓抑笑意的俏臉便在衆人的眼簾消失。
“我們明明已經封鎖了消息,到底是誰透漏出去的?誰是那個知情人士?我這就安排人手調查。”尚美博物館安保部部長陳濤暴跳如雷,推開椅子就要站起來揪人。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當時接收古董的時候那麼多工作人員在場,有人多嘴說了出去也是正常。這件事情東京那邊已經知道了吧?我們得好好和人解釋。”副館長劉凱德捋了捋原本就不茂密的頭髮,問道:“爲什麼裂了?現在能有個結論?總要有人站出來對這件事情負責。”
劉凱德不僅僅是尚博副館長,還是尚美集團的創始股東之一,他說要找人出來承擔責任,這句話還是很有份量的。
“物品先空運,再陸運,而且經過了重重海關的檢查……可能是路途中間出現了劇烈顛簸,雖然我們的運輸人員嚴格按照國寶級古董的接收安置方案進行保護,但是沒想到仍然出現了這樣嚴重的問題。”負責此次接收運輸工作的童顏細眉輕擰,眸子裏面滿滿的都是憂慮。
那可是被稱爲「瓷中貴族」的南宋童子戲水瓶啊,還是從東京上野博物館借來參展的。倘若那邊當真索賠,就是把她煎了炸油也賠不起一個零頭。
要命的是,東京那邊一定會較真,一定會要求尚博這邊賠償。
更要命的是,這件瓷器是無價之寶。賠錢都不知道賠多少。
童顏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自己算是業內「老人」了,接手的重器也有好幾件,還是頭一回遭遇到這樣的事情。
“我當時就說吧,這次展覽我們尚美集團自己出展品就好了,沒必要再跑去找別的館借藏品……你看看,都借到rb去了,現在出事了吧?”另外一名股東態度不善,語氣刻薄的說道。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年輕人啊,一心想搞個大事件。大事件沒搞成,現在倒是搞出來一個大新聞。”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大家還是說說解決辦法吧。”劉凱德用手指骨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林初一呢?她是這次特展的負責人,童子戲水瓶也是她出面從東京上野博物館借來的。現在出了事故,她總要-----”
哐!
會議室大門被人重力推開。
白衣黑裙走路帶風的林初一大步闖了進來,聲音又急又快,如子彈梭梭:“第一,事件已被公衆知曉,隱瞞不利,我已經通知公關部發出信息,就童子戲水瓶損壞事件做出確認說明。”
“第二,我已經和東京那邊的山田館長進行過溝通,說服他們給我半個月的時間進行修復,並且向他們保證等到大展結束將童子戲水瓶完璧歸還,如若不能完美修繕,我們尚美將按照市價進行賠償或者賠償等同價值的古董。公司對童子戲水瓶投入過鉅額保險,這筆錢甚至都不用由我們尚美來承擔。”
一剎那間,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不知道是被林初一氣勢所壓迫,還是被她面面俱到的處理方式所震懾到。
大家還在這邊埋怨譴責準備找人出來承擔責任呢,她就已經在事件發生之後的半個小時之內和東京那邊進行過溝通,並且說服他們接受自己這邊的善後方案?
“那個-----上野館的山田館長當真同意我們這邊進行修復?”劉德凱捋頭髮的動作更急,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這裂開的可是童子戲水瓶啊,被東京那邊視爲珍寶,怎麼就那麼容易被這小丫頭給說服了?
“怎麼?劉副館長有更好的解決方案?還是對我說的話表示懷疑?”林初一那雙漂亮的眸子轉移到劉德凱身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那倒沒有。事情發生的太急,也沒有給大家太多反應商討的時間。”劉德凱被那種嘲弄的眼神給盯梢着,心裏頗有些不舒服。
雖然自己是林初一的長輩,但是這個小丫頭從小就特立獨行,還真是不把他們這些老人給放在眼裏。
“就算東京那邊答應由我們尚美來進行修復,那也得我們能夠修復的成功纔行。”
“就是,只有半個月的時間。這可是南宋的童子戲水瓶,若是再出了什麼差錯,不是更難向東京館那邊交待?”
“除非找來傳說中的「江鬼手」。”
“江鬼手?”林初一眼眸閃亮,聲音堅定的說道:“我們就找江鬼手。”
劉凱德實在不喜歡林初一神采飛揚的樣子,好像犯了錯誤的是他們這些人一樣。
“江鬼手死了。”劉凱德嗡聲說道,這樣顯得自己並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聲音又極有力度,真實可靠。“死了好些年了。”
衆人第一次從那個豔美倨驁做事雷厲風行的女孩子臉上看到驚愕的神情,這讓不少人心情舒暢,彷彿一下子拔掉了這株玫瑰的滿身尖刺。
林初一神情微僵,瞬間又笑容如初,掃視全場,傲然說道:“江鬼手死了,還有李鬼手,陳鬼手。人死了,手藝還在,我一定能夠找到最好的修復高手。”
林初一瀟灑幹練的揮了揮手,就像是在和會議室的這些人道別:“我知道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討論,如果恰好不小心討論到這件事情由誰背鍋這個問題-------我毛遂自薦,還請各位叔叔伯伯投我一票。謝謝了。”
咯!咯!咯!
高跟鞋叩擊地板的聲音遠去,每一次都像是踩在他們氣急敗壞的老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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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這是我的責任。”童顏站在林初一辦公桌面前,一臉愧疚的道歉。“因爲我的工作疏忽,所以給您帶來這麼大的麻煩。我知道,你爲這次特展花費了多少心血,你找東京館借童子戲水瓶也是想系統全面的展示我們南宋時期瓷器上取得的造詣成就。沒想到被我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