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白帶着葉希影回來的時候,江年正在廚房裏倒水喝,聽到開門的聲音,她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那一眼,再平淡不過,不帶任何的情緒。
周亦白抱着葉希影進來,將她放到沙發上,然後,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周柏生打過來的,他立刻就接通了。
“爸。”
“好,我知道了。”
簡單的兩句,不過十幾秒的通話時間,周亦白便掛斷了電話。
也就在周亦白掛斷電話的時候,江年已經喝完了水,快要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了。
“亦白,你爸......”
“江年!”在葉希影看着周亦白掛斷電話,正想問他,周柏生找他什麼事情的時候,周亦白卻是鎖住江年的身影,叫住了她,對她道,“收拾一下,跟我回去。”
葉希影看着周亦白,未出口的聲音頓時卡在喉嚨裏,臉色也隨着他對江年說的話,垮了下來。
江年停下腳步,看也不看周亦白,只淡淡答應一聲“好”,然後,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亦白,都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馬上,葉希影便拉住周亦白的手,一臉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兒看着他,軟棉棉地問他。
周亦白收起手機,低頭看向葉希影,揚脣笑着,“我爸說有事,讓我和江年回去!你乖一點,自己好好睡覺。”
“那......”葉希影看着他,眼淚眼看就要掉下來了,“那你明天回來嗎?”
周亦白扯了扯脣角,“不一定,看情況。“
葉希影看着他,眼淚滑了下來,“你明天回來好不好,我自己一個人,手又成這個樣子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周亦白看着她,卻不再去試她臉上的淚,只是又扯了扯脣角道,“我儘量。”
葉希影嘴巴一癟,眼淚立刻便開始洶涌,下一秒,直接撲過去,抱緊了周亦白,因爲周亦白站着,她坐着,側臉便緊緊地貼在了周亦白腹部的位置,抽泣着軟軟地道,“亦白,除了你,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千萬不要離開我。”
周亦白看着她,微不可聞的一聲嘆息,爾後伸手抱住她,輕撫她的後背,“放心,我一定不會離開你。”
回周家大宅,江年要收拾的,也就是她的筆記本電腦,還有幾本書而已,當她裝好東西出來,看到的,便是周亦白和葉希影相擁在一起的畫面,聽到周亦白對葉希影的話,江年腳步停了下來,再沒走過去,就那樣靜靜地看着他們。
周亦白對葉希影,真的是真心的愛呀,沒有參雜一絲絲其它的目的。
周亦白抱着葉希影,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一掀眸,視線便和江年的目光對上,那樣平靜,無波,不帶任何一絲情緒。
“好啦,你乖一點,等我回來。”一眼之後,周亦白又低頭看向葉希影,然後長指去勾起她的下巴,低頭下去,親吻一下她的紅脣,又叮囑道,“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
對於周亦白這後來的溫柔與寵溺,葉希影異常的滿足,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嗯,我等你回來。”
“好。”周亦白答應一聲,又去親吻一下葉希影的額頭,這才鬆開她,轉身往公寓門口的方向走,看都不看一眼江年,更不叫她。
葉希影看着他們,等江年跟了出去,“咔嚓”一聲,將厚重的公寓大門給關上的那一瞬,葉希影抄起手邊的一個抱枕,狠狠用力便朝大門的方向砸了過去。
原本,她以爲,周亦白帶着她從醫院回來,肯定會像上一次一樣,掐着江年的脖子好好質問她,爲什麼要燙傷她,就算不像上次一樣掐住江年的脖子,但至少,也應該讓江年給她道個歉吧!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周亦白不僅沒衝江年發火,也沒有讓江年給她道歉,還就這樣帶着江年,這麼大晚上的離開,留下她一個人,帶着江年回周家大宅。
呵......
葉希影笑,咬牙切齒地笑,精緻又漂亮的小臉蛋兒,笑的幾近扭曲。
看來,周亦白對江年的態度,變了,對她的心,也在慢慢改變。
......
江年上了周亦白的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然後,周亦白開車,她就抱着自己的揹包,側頭看着車窗外,沉默的,一言不發,更加不去看周亦白,一眼都沒有看。
時間,已經很晚,接近晚上十一點了。
江年累了,溫度適宜的靜謐車廂裏,不知不覺間,她便睡了過去,沉沉睡了過去。
車開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正好紅燈亮起,周亦白踩下剎車,將停車下,無意間側頭,車窗外,並不算明亮的燈光灑了進來,就照在江年的身上,臉上。
她手長腳長,身形纖細,小臉蛋兒素白素白的,從未染過任何的粉黛。
此刻,她睡着時,兩排密密長長的睫毛像兩排刷子般,在車窗燈光的照射下,在眼瞼下投下一層濃濃的暗影,就像蝴蝶棲息時停止扇動的翅膀。
她的臉蛋精緻,不過巴掌大,鼻樑挺拔,耳廓小巧,兩片脣瓣不薄不厚,恰到好處,顏色像五分熟的櫻桃,不豔不朱,恰到好處。
半陣的車窗外,忽然一陣夜風襲來,吹拂在江年的臉上,吹亂了她的短髮。
她蹙眉,腦袋靠在車窗上,蹭了蹭,長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扇動兩下,然後,繼續睡。
周亦白看着,鬼使神差般的便伸手過去,指腹,輕輕落下,將她被吹亂的幾縷髮絲,小心翼翼地攏她的到耳後。
也就在他的手指將江年的幾縷短髮攏到耳後,還來不及抽回的時候,江年忽然睜開了一雙眼,他的目光,就和江年那樣迷離的,模糊的視線,毫無預警地撞上。
這一霎那,周亦白像被抓了個現形的小偷,整個人都僵住,心跳和呼吸也都跟着停止了。
江年看了他一眼,爾後,又閉上了雙眼,繼續睡。
周亦白看着她,目光那麼溫柔,那麼恬靜美好,彷彿整個世界都是甜膩的,那一定是在做夢。
是的,一定是在做夢。
江年動了動,將頭埋進車窗的方向,讓自己更沉的睡去。
周亦白反應過來,收回手的同時,前方的紅燈變綠燈,他輕踩下油門,將車開出去,握着方向盤的手心裏,莫名其妙的,密密麻麻的一層冷汗冒了出來,一顆心,跳動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