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她只是一臺披着人皮的機器,明知道不會有任何結果,可我還是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找她。我首先找到了載她離開的出租司機,他只告訴我他將言楠拉到了平湖機場,但我卻查不到她的登機信息,中國之大,可我卻只有“海邊”這一個線索。
我辭職的事情終究沒有瞞住嵐嵐,她來到了寧波,哭得比我被拋棄的那天還要傷心。
“快別哭了,這有什麼好哭的,交警又不是什麼好職業,整天喫灰。”
“誰心疼你的工作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我下意識摸了摸臉頰,強擠出一個笑容:“我這麼能喫,肯定能補回來的,上次做手術不也補回來了”
“補回來可你都喫的什麼你看這些泡麪、餅乾,還有饅頭,你成心氣死我嗎”
“別哭了,你現在就帶我去喫頓好的吧”
“喫一頓有什麼用難道你一輩子找不到她就流浪一輩子”
我的眼前徹底模糊了,“一輩子我倒是希望我能找她一輩子,可上天卻只給我留了半年的時間。”
“你什麼意思啊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你別瞎想”
“哥,你是不是被查出什麼病了你不要瞞着我,我們去醫院吧”嵐嵐說着就把我往門外扯,已然哭成了一個淚人,“爲什麼爲什麼你總是不聽醫生的話呢你纔剛剛做了一個手術,這樣糟踐自己的胃不是尋死嗎”
“嵐嵐我真的沒事,是她告訴過我,她只能在這裏待一年,還有半年,她就會走了,去一個我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
“你現在就已經找不到她了快走你今天必須去醫院複查”
“嵐嵐我真的沒事,是她半年後就會走,所以我只能找她半年”
“那她到底要去哪裏啊最不濟就是國外啊現在地球都被稱爲地球村了,姑姑姑父上次還提起讓你跟着他們出國跑生意,你還不是可以找她一輩子”
別說了,別說了,這就是我最痛的地方。我不由蜷縮在牆角,失聲痛哭。
“哥”嵐嵐從背後摟住我的肩,就像小時候我安慰沒考好數學的她一樣,“你真的,生病了嗎”
“她,她要去的地方不是國外,而是外星。”說出這個祕密,我的心裏瞬間少了一半的負擔,我知道傾訴是減輕痛苦最好的辦法,可我的祕密說出來又會有人相信嗎
“哥,你”
“我沒必要拿這種話來騙你,你以爲我願意相信嗎可如果不是因爲她有超能力,我一個大男人會留不住帶着那麼多行李的她嗎”
“哥,如果是這樣,那即便是你找到了她,她還是可以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啊”
三個月前的一幕再次閃現在腦海,我明明抓住了她的行李,轉眼間,她就搶走了行李站在了街對面,可是,可是
“哥,你這樣比大海撈針還要難啊小張他們說的對,我看你真的是瘋了。”
“你就讓我瘋吧只有想到也許明天我們就會在海邊意外重逢,我纔有活着的。”
“哥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在你的心裏紮了這麼深的根你才和她認識幾天啊”
也許,就是我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只是,那些回憶都已經像上輩子那麼遙遠了。
“傻丫頭,你不嫁人嗎”
“哥先結婚,我纔會嫁人。”
我愣住了,結婚,我會有這一天嗎可嵐嵐她
“哥,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另一件事”
“說吧。”
“前天,我回家看姑姑他們,沒想到看見璃若姐和她後媽了。”
“他們怎麼會來我們家”我的心突然就懸了起來。
“哥,你這麼久沒回家都不知道最近發生了多少事也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和璃若姐,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什麼”我轉身瞪着嵐嵐的眼睛,腦袋嗡嗡直響。
“我也是剛知道,好像是小姍不小心抖出來的,一天時間就傳遍了全鎮,因爲這事,璃若姐被她男朋友甩了。”
“那,那個孩子”
“不在了,應該是做掉了,這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的,我回去那天,璃若姐的眼睛都是腫的,見了我也不說話。”
“她去我們家,難道”
“你想對了,王阿姨就是專門找你的,想讓你對璃若姐負責。”
我沉默了,該來的,總會來,我並不害怕承擔責任,可是我如今
“哥,我還記得以前你很想找璃若姐承擔責任,可也我知道,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你的心裏根本容不下第二個人,我知道你很難,任何一個選擇都是在撕扯你,可我還是想勸你一句,既然你找不到言楠,既然你找到了她她還是走,你就應該放手了,放手吧。”
放手這是我最不願意面對的兩個字,可我卻知道,無論找不找得到她,半年之後我都得放手。
“哥,跟我回去吧,過正常的生活,好嗎”
“我只不過是想再見見她,等我找到她,我會回去的。”
“你是覺得你可以留住她嗎你別傻了她之前對你有多麼殘忍,之後只會對你更殘忍你連一點尊嚴都不要了嗎”
嵐嵐從來沒有用這樣強烈的語氣對我說話,她聲色俱厲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我的妹妹,更像是我的姐姐。我不由悽然一笑,“如果出賣尊嚴就能挽回她的消息,我會毫不猶豫去做,但事實告訴我,即便我把自己賣到體無完膚,也不見得就能挽回什麼。”
“那你還找她幹什麼”
“嵐嵐,愛情不是說一定要知道有什麼結果才選擇去付出,即便我知道她半年之後就會回到自己的故鄉,我現在也什麼都不想管,我只想見她也許見到她後我又會有新的,那就等找到她後再說吧。”
嵐嵐終於安靜了下來,沉默了很久才問道:“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真的找到了言楠,甚至讓她願意留在你身邊,而璃若姐放棄了她的前男友,聽從王阿姨的話來找你,你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比選擇酷刑還要殘酷,可我心裏的答案很清晰,“如果她願意爲我留下來,我當然再不會放開她,因爲璃若,並不愛我,她會找到真正值得她去愛也愛她的人。”
“哥,那你答應我,如果你找不到她,或者她不願意留下來,半年之後,你必須回到正常的生活”
“我知道我該那樣做,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哥,我會幫你的,我永遠都不會放棄你”鉛水彼岸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