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盲侍 >第三十八章 反擊
    “你這話什麼意思”太后的眼神中劃過一抹詫異的顏色,眼睛不由得微微眯起。

    “太后娘娘覺得,這種威脅人的把戲好玩麼”白尹嘴角微微一勾,似乎是在嘲笑着什麼,“太后娘娘用解藥來牽制白尹,不過是覺得白尹是關心師傅的,不能讓師傅因爲自己而死。但是娘娘呢娘娘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吧那麼若是娘娘不給白尹解藥,這種事情還會發生很多次,這次只是在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身上實驗一下,但是下一次,可就說不準了。”

    “你”也許是白尹這番話對她的衝擊力太大,幾乎要將她擊倒在地上,“如果你再敢對我們聞人家,甚至東門家動手,你會成爲北冥的罪人哀家一定會將你投進天牢,讓你生不如死”

    然而聽了這話的白尹卻是忍不住輕嗤:“是麼太后娘娘對白尹沒什麼想法,怎麼折騰白尹都不會覺得過分但是皇上呢太后這樣折磨白尹,您覺得,皇上會看下去麼”

    的確,白尹說的很對,也許太后可以在他面前肆意妄爲,壞事做絕,但是聞人夏不會,因爲白尹知道聞人夏對自己的感情,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情字身邊,何嘗不是一把刀一旦對一個人動了情,做事總會留三分不忍的。

    臉色蒼白的太后,終是再次支撐不住,再次被一臉擔憂的順如意扶住。她回頭看向呆呆坐在一邊,手裏還拿着奏摺的聞人夏,顯然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臉上滿是懵逼。

    她的眼中劃過一絲悲憫的顏色,像是難以接受這樣一個現實,但又不得不接受。畢竟白尹的態度實在轉換的太快,以前的白尹雖然有幾分習武之人的果決,但是說到底,還是有幾分優柔寡斷在裏面的。可是現在的白尹,卻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說出來的話,簡直跟他的心一樣硬。

    從前他眼盲心不盲,那樣很好,這樣至少還能讓他知道君臣尊卑,心中有懼怕。但是如今的他倒是能看見了,但是心卻彷彿被矇蔽了,整個人便如同沒有感情的動物,一味地折磨着曾經摺磨過自己的人,樂此不疲。

    太后彷彿是疲憊了,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好叫自己能保持一下清醒:“崑崙的事,是因爲你沒有找到藥,我纔沒有給你解藥,你應該知道這一點。如今大局已定,哀家與皇上可以不再需要你的幫助你走吧,哀家將解藥給你就是。”

    然而聽了這話的白尹卻微微搖頭,眼眸翕動,流露出一絲頗嚴肅的神情來:“可是我現在不想走。你們葬送了我的阿司,總該有個報應。”

    “你”

    太后終是張開了自己的嘴巴,伸出塗滿蔻丹的手,指向白尹,然而她張開嘴巴怒指着他很久,卻終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因爲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也許她應該感嘆一句“因果循環,都是報應”。但是如今這報應卻是報應在了她的頭上。又或者她應該怒罵白尹一句狠毒,但是現實情況是:她狠毒在前,一切都是她與聞人夏釀成的苦果。如果不是她和聞人夏苦心釀製了一個崑崙的陷阱,也許白尹不會這麼早就爆發。他們給白尹和聞人司織造了一個騙局,最後將自己也套弄了進去。

    其實,在崑崙山,根本沒有治療聞人夏“殘疾”的解藥。而且他聞人夏真正被皇上厭棄,並且精神萎靡的原因,根本不是殘疾。所謂的“殘疾”只不過是用來掩飾不可告人的真相罷了。

    那年是仁德十二年。

    距離聞人夏殘廢已經過了三年。

    在仁德九年那年,聞人夏因爲“殘疾”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之位被拉了下來;而身爲靜王的聞人司卻炙手可熱,成爲了皇位的接班人。

    然而也就是三年後仁德十二年,仁德了一輩子的仁德帝聞人淞終於死了,離奇的事情也接二連三出現。三年來最炙手可熱的皇位人選聞人司忽然就失蹤不見了;而“殘疾”了三年的,聞人夏卻奇蹟般的恢復了健康,重新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並且當仁不讓地成爲了皇位的最終繼承人。

    隨着聞人夏的上位和聞人司的消失,從前那三年裏,已經成型的勢力劃分開始出現了新的改變。

    北冥國裏除去聞人家以外,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就只有北冥的白家,文家,東門家,還有世代掌握虎符的安國侯陳家。

    原先這些家族都是兩兩分成,白家和陳家都比較偏向聞人司那邊,而文家和東門家都是堅定站聞人夏這邊。等聞人司一下子沒了影,白家和陳家幾乎是立刻當機立斷,直接投降入了聞人夏的陣營。

    其實白家和陳家的這步棋也着實走的辛苦,原來好好支持聞人司來着,沒少爲難聞人夏。沒想到聞人司這小子忒不靠譜,半道上就把他們撇了整得他們還要吃回頭草這不把他們逼成二皮臉了麼

    而且,他們加入聞人夏的也不是白加入的因爲後來聞人夏上位之後,就大刀闊斧地進行了爲期兩年的“淨權之役”將聞人司以前的勢力都清除了個乾淨,而“淨權之役”中的主力軍,就是他們白家和陳家。

    你說說這白家怎麼着也是個武林世家,跟皇家打交道的少;可是人家陳家可就遭殃了,雖然祖上與聞人家多有聯姻,又手握兵符,但是到底是常受皇上差遣的,在“淨權之役”中沒少殺自己以前的同黨名聲從此就臭了等後來“淨權之役”結束,他們家也沒撈着什麼好處,反而處處受到新生出來的家族排擠,真是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憋屈

    但是,說來也奇怪,淨權之役雖然耗時兩年,而且是集中殺死與聞人司的黨羽的政變,但是一羣人糾結了甚久,最後受到嚴厲懲罰,並且是滅頂之災的只有趙家一個,那可是被殺地乾乾淨淨其餘的家族或跑或貶官,大部分的被流放,甚至有的更悲催,全家都被抓到刑場上了,但是總有那麼幾個漏網之魚。

    當時負責殺人的白家和陳家商議着:雖然各家都有漏網之魚或者是殘餘勢力,但是他們失去了趙家的支持,那基本成不了氣候不就是留下幾個餘孽麼留下就留下吧,將來這要是殺多了人,就成造孽了

    白家和陳家一直以爲,他們這個想法是在聞人夏不知情的情況下實施的。但是聞人夏其實都是知道的,因爲就在淨權之役風風火火開展的那幾天,那本他仔細保存在養心殿裏的一份“剷除名單”悄無聲息地失蹤了。他第一時間跑到白尹居住的承乾宮去,看到的卻正好是那份名單被白尹丟在火盆裏,任憑妖嬈的火焰將它吞噬成灰。

    抑制不住地聞人夏終於撲了上去,一腳踢翻了地上的火盆,大吼大叫:“混蛋你以爲燒了它我就會收手麼”

    白尹微微屈起手指,做了了噤聲的手勢,輕輕搖頭:“你收不收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要殺誰了。”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想給他留人,門都沒有”

    白尹默默注視着對方暴跳如雷的樣子,卻是淡定說道:“你有必要那麼激動麼做這種事情,我很開心。你不是就想要我開心麼”

    聞人夏頓時無語,幾乎是呆立在了當場。

    這話說的就相當尷尬了,他伸出去指着白尹的那隻手,還停在半空之中,臉上的顏色還鐵青着

    然而白尹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低頭看了眼地下的火盆,慢慢拿一邊的鉤子給翻回了原裝,再從外面取了一把掃帚回來,一下一下地將地上的炭灰掃在一起,掃成一個小堆。

    聞人夏終於無力地放下了他張牙舞爪的手,默默注視着白尹忙裏忙外的樣子:

    “其實就算你給他保留下這麼多人,他也不一定能回來不,他最大的可能是根本回不來。”

    白尹將炭火撥弄回火盆裏,拿出火摺子來輕輕點上火,淡淡道:“那就不需要你關心,自己看着辦吧。”

    白尹叫聞人夏自己看着辦,聞人夏當然是不傻,知道白尹是在威脅自己,叫自己手下留情。巨大的憤怒再次鋪天蓋地地來襲,聞人夏一甩袖子,再次一腳踢翻了房間裏白尹剛弄好的火盆,揚長而去

    對於白尹,他能做的,大概就只有當着他的面,摔摔打打一番了所以至於後來白尹是如何在各個家族中周旋,委屈求全,他就懶得再過問了。

    有的人,喜歡將往事形容成流水,一想到往事,它們就會像潮水一樣地涌來,無休無止。當白尹從回憶中返回現實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已經從北冥的皇宮裏走了出來。

    因爲做過多年的瞎子,又常年在宮裏行走,所以白尹即使是低着頭想事情,也能很好地避開迎面而來的阻礙。因此出宮對他而言,並不困難。

    然而,真正困難的事情正在眼前:那就是他要去見白小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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