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盲侍 >第四十八章 背後交談
    “喂聽不懂麼”阿蓮狠狠瞪着白尹,但是腳下卻已經向着這邊走了過來。她也不怕白尹,徑直走到兩個人的面前,將被子一把拽了過來,將燕宛的身子遮住。

    阿蓮轉頭看着白尹不理會自己的樣子,又看看白尹緊緊握着燕宛腳踝的手,冷冷一笑道:“白大人未免也太囂張了您是覺得我們主子要出宮了,皇上看不見了,您想怎麼碰就怎麼碰了不過我還是勸大人別這樣折騰我們主子,我們主子腿折了,你這樣拿着他的腳,就不怕等會兒腫了”

    白尹聽到這裏,猶豫了一下,果然鬆開了手,將燕宛的腿輕輕放回了牀上。

    燕宛可能真是被牽動了傷處,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痛苦的表情,頭上的冷汗也不由得浮現出了一層。

    阿蓮見狀,竟是出人意料地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走上去,從懷裏抽了條帕子出來,來到燕宛面前,給他將汗好生擦了,又從一邊找出了原先的那個淺綠色繡墨葡萄的彈枕,給墊在後面,喫力地將燕宛的身子往上挪。

    白尹看她喫力些,忍不住就想走上去,幫她一把,但是阿蓮卻將身子擋在他面前,冷冷看他一眼:“大人出去等着,奴婢自己幫主子收拾就是了,大人還是想個辦法,給我家主子找個馬車輪椅什麼的不然,等會又叫人看見您抱着我家主子什麼的,那我們可說不清了”

    “阿蓮莫要再說了。”燕宛的聲音再次響起。

    白尹再度被阿蓮用語言捅了一刀,瞬間感覺世界都沒有善意了,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阿蓮的話實在是正確的很,因爲看燕宛現在的樣子,整個都全殘了不給個輪椅,實在是寸步難行。

    阿蓮手上忙着給燕宛打理衣服,卻發現燕宛手上腳上的鐐銬已經碎了。她心知是白尹所爲,忍不住回頭瞥了白尹一眼。然而白尹的身影卻已經走到了門口,消失在夜幕之中。

    阿蓮眼看着白尹的身影遠去,沒有說什麼,然而再回過頭來看燕宛的時候,卻突然一手拍在了燕宛腿上斷骨的地方

    燕宛喫痛,卻是忍不住驚呼一聲,臉上的冷汗再次涔涔而下。

    阿蓮恨鐵不成鋼地道:“現在知道痛了剛纔他那樣抓你的腳,你也叫”

    燕宛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叫有什麼用”

    阿蓮氣結:“那我打你的時候,叫就有用了”

    燕宛微笑道:“怎麼沒有,我知道,這宮裏還是你心疼我,我要是叫上兩聲,你就心軟了,就不會打我了。”

    阿蓮眉頭微微一挑,撿過身邊的一件襯衣向着燕宛身上邊套邊說道:“是麼其實人家白大人也挺心疼你呢,要是你對着他叫兩聲的話,他更心軟”

    燕宛聽到這裏,喉頭卻是微微動了動,這次他沒笑。

    阿蓮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臉上也是一陣尷尬:“對不住我不該說這個。”

    燕宛嘴角輕輕一挑,搖頭道:“沒事,我已經習慣了。你又不是第一次拿他跟我開玩笑。”

    阿蓮聞言,臉色卻又是一變,哼了一聲,轉身去邊拿褻褲邊道:“好啊,你還知道我說過很多次。說了這麼多次,就是想讓你長記性,別再被那個不要臉的給騙了,別忘了當初在”

    阿蓮說到這裏,卻是突然啞了下去,沒再說下去,手上的動作也變得緩慢,顯然是又察覺到了自己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褲子給我自己穿吧。”燕宛的聲音平淡,顯然沒有受到阿蓮的影響。

    阿蓮手裏拿着褲子驚訝道:“能自己穿”

    燕宛無奈道:“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全殘廢了,我還有一隻手呢。而且,你總不能真的看我什麼都不穿的樣子吧”

    “我呸又不是沒看過”阿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臉上也難得有點變紅了,甩手將褻褲甩燕宛身上。

    燕宛微微一笑,摸過自己的褻褲:“你這人真是的,老這樣,佔了人家的便宜,還理直氣壯”

    阿蓮聽到這裏,卻不知爲何更加怒了:“你便宜有什麼好佔的你都被人睡了好多遍了,要佔也不佔你這樣的”

    燕宛被阿蓮突然爆發的怒火這樣一吼,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阿蓮脾氣不算好,平時就是個冷血冷麪,而且對於聞人夏和白尹這種她討厭的人,她向來是不管身份什麼的,張口就一頓擠兌而且是哪裏戳人疼戳哪裏。

    對於燕宛,她卻是很少有這種脾氣,就算偶爾有點不滿意,頂多跟他鬥個嘴什麼的。燕宛這小子大約是有當年做王爺的時候,留下的底子:長得可人,又頗會討姑娘喜歡,所以對阿蓮油嘴滑舌幾句,也就過去了。

    但今天阿蓮卻三番兩次給燕宛難看起來,甚至是提到了燕宛最不想提到的過去這就讓燕宛臉上的那絲笑,硬生生的凝固在臉上。

    阿蓮看燕宛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知道自己真的說過分了,嘴角忍不住撇撇,但是這次她似乎有點不想道歉,低頭忍不住道:“我說的是實話,難聽的話,自己濾過好了”

    燕宛低頭沉吟,似乎真的有些受傷,但是當他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卻是對着阿蓮再次一笑:“實話好,就喜歡你說實話。我的確是服侍過很多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如今我自己都記不清那是多少人了”

    阿蓮低頭,卻是莫名感覺有些心酸:“算了,別再作踐自己了”

    燕宛的笑再次凝固,卻是低頭不再說話,只是擺弄着自己手上的衣物。

    阿蓮將身子向着燕宛挪動了挪動,輕輕坐在燕宛牀沿上,低聲緩慢道:“這次,別再相信那個人了你因爲他,喫的苦夠多了。沒了嬌妻,沒了眼睛,丟了皇位,還要服侍別人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真不知道你是個皇親國戚我從沒想過,會有那個王爺,會到崑崙那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做那種事。那時候我只以爲你是個瞎子,一個被人拐賣進來的瞎子,可是我就是沒見過那麼漂亮的瞎子,所以纔多看了你幾眼,你坐在那家娼寮的門口,等着客人來帶你走。那時候的你是真可憐,衣服也沒有幾件,也不會對着客人笑,看上去很有骨氣的樣子啊,有客人來挑你,你還不願意跟着人家走,咬了人家的手你還記得麼”

    燕宛遲疑了下,旋即搖頭,堅定道:“不記得了”

    阿蓮翻了個白眼,突然湊到燕宛面前,伸出冰涼而纖細的手,輕輕撩開了燕宛脖子處的衣服。燕宛的皮膚,可能是因爲遺傳了些南國血統的原因,所以皮膚向來是很細膩,比一般的北國男子嫩很多。但是就是這樣雪白的脖頸上,卻有一圈細細的勒痕。但是阿蓮要找的不是那道勒痕,而是左邊的耳朵後,直到鎖骨處,有一道傷疤印記,像是鞭傷,即使過去這麼多年,印記還是很明顯。

    “傷還在這裏,還敢說忘了。”阿蓮輕輕指指燕宛的傷口,並輕輕戳了那傷疤一下。

    燕宛感覺到自己的舊傷疤上被阿蓮戳了一下,幾乎是瞬間就打了個激靈,伸手就握住了阿蓮的手,制止了她這種行爲。

    阿蓮也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了,不由得納罕道:“怎的反應如此激烈”

    燕宛咬咬下脣,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但是這種情緒很快就消失了,在面對阿蓮的時候,他的臉上卻是再次浮現出了一絲微笑:“餵我說你也隨便了吧,我是個男人,經不起你這麼摸來點去的”

    阿蓮呸了一聲,抽回了自己的手道:“哦原來還知道自己是個男人,我還真忘了你差點就有個娘子來着。”

    燕宛皺眉道:“是啊,我差點忘了。”

    燕宛說到這裏,忽然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卻是突然嘆了口氣:“她死了也好,要不然,要是知道我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一定比死了還難受。”

    阿蓮啐一聲道:“我剛不說你了,你自己倒又說起自己來了,不許這樣相互傷害了總之那,所有的事情都是那個白景行搞的鬼欺騙了你的感情,把你丟在崑崙,自己倒平步青雲了這次他又要帶你走,我還是好心提醒你,別再二次上當”

    燕宛微微一笑,卻是繼續低頭。沒有接口。只是摩挲着自己的衣服,彷彿摸到了一件無比讓他安心的東西一樣。

    白尹的馬車是夜裏將近亥時的時候,纔來的。

    其實按理的話,原來燕宛也是有自己的轎子的,但是那頂轎子在小皇子出生那晚,被聞人夏強行要了去,至今還沒還回來,所以白尹只能從宮裏借了一輛來,順便從太醫院哪裏,要了把輪椅來,是了,順便又把值班的範郢給提溜了來。

    因爲他還記得燕宛胳膊和腿上的夾板都沒了,不能讓他就這樣去執金吾,於是好賴就隨便抓了個御醫過來給重新收拾收拾。

    彼時的阿蓮和燕宛已經收拾妥當了,聽說白尹叫了太醫來給自己收拾腿,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由着範郢來給自己收拾。

    只是燕宛在看見範郢的臉龐的時候,眉頭卻忍不住挑了下,忍不住低聲道:“怎麼不是劉大人”

    範郢本來是在太醫院裏打瞌睡,沒想到會被白尹誆到這裏來給燕宛收拾傷口,心情本來就有點懈怠,如今突然聽到燕宛來了這麼一句,當時就頗不樂意地回了一句:“這話說的,感情您覺得太醫院就一位劉大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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