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司一席話終是沒有說下去,因爲他說到一半就已經泣不成聲,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整個人癱坐在冰涼地地板上,將頭埋進了自己的膝蓋之上。
真相來的真的是太突然了,以至於聞人司都不知道應該那什麼態度來應對這個真相。或許他應該抱着腦袋大叫幾聲,來抒發自己內心的悲憤與委屈,但是巨大的悲哀卻侵蝕着他的喉嚨,叫他發不出什麼聲音。雙腿間的痛還沒有消散,每動一下,就會讓他感到無比痛苦。
所以最後他便只能呆坐在當地,很沒骨氣地抽抽噎噎地哭。
他本來是一直坐在牆邊哭着,直到後來哭地有些累了,才抱着腿縮了縮身子,寒冷與過度的哭鬧,讓他有些筋疲力竭。趙忠誠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他一直靜靜站在聞人司的身邊,不說話,因爲他實在是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本來他還想詢問下聞人司身上的衣服是怎麼來的,但是聽東門哲的話,再看看聞人司沒穿褲子的尊容,他心裏就明白的很了。於是越發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聞人司的好。
兩個人就這樣彼此默然無語着,一直從五更天,等到天色矇矇亮。
再等下去,就等到白尹和白瑛這兩個貨扒在牆頭上往裏面看了。
白瑛這小子往裏面看了許久,發現外面似乎只有聞人司同他的宦官在那裏,他皺眉仔細思索了一下子,又聯繫到喜房裏的哭聲,他就是再傻也明白過來,聞人司肯定被他娘子家的人給抓包了至於這哭聲麼他自然不會想到事情會嚴重到死人,於是暫且認定那可能是東門穎如已經知道了,並且正和她的侍女僕人什麼的哭。
現在看聞人司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只怕是受了些言語上的奚落。他實在是想不通幾個時辰前,白尹是怎麼能狠心能將聞人司一個人丟在這裏的。白瑛仔細琢磨着,終是戳戳白尹的胳膊。
白尹扭頭不解地看着他。
白瑛仔細考慮了下自己的語言,好叫自己說出來的話委婉而又明瞭:
“白尹哥,那個你們被發現的時候,爲什麼你會跑額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白尹沉默了片刻:“他趕我走的。”
白瑛心裏一陣無奈,幾乎想要敲他腦袋:“他讓你走你就走啊你有沒有想過你把他一個人放在這裏,人家會怎麼對他麼”
白尹再次沉默片刻,嘴角抿緊。卻是沒有回答。
白瑛嘆了口氣,伸手拍了白尹的腦袋一下。
這個動作要是放在平時,借白瑛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做這件事情。但是如今白尹腦子有點混亂,所以白瑛趁機揀了個便宜。
白瑛將身子往白尹的那邊挪挪,將自己的嘴巴湊到白尹耳邊:“喂,白尹哥,我問你個問題。”
白尹擰眉道:“你說。”
白瑛小聲問道:“就是,如果沒有我昨晚的那些話,你會不會對他幹那種嗯,那種事。”
白尹聽到白瑛這樣的問題,先是一愣,旋即就感覺自己的臉上微微有點燒,但是他忙乾咳了兩聲,反應了過來,扭頭快速回答道:“嗯。”
白瑛會意,繼續意味深長地問道:“早就想了”
“嗯。”
“什麼時候開始想的”
白尹一臉嫌棄地面對着白瑛,白瑛輕輕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抱歉笑笑:“哎,換個問題,就問你對那個聞人司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有多真”
這回輪到白瑛沉默了,身爲白家的人,他知道對於白家的男子來說,光明意味着什麼。
“那他呢你知道他對你的感情麼”
白尹又仔細考慮了一下,臉色卻是突然落寞了下去:“這個我不知道。”
“笨”白尹的話剛出口,那邊白瑛突然再次毫不客氣地一下子敲了白尹頭上,“他都甘心讓你上了,還幫你跑了,那肯定也喜歡你”
白尹聽了這話,臉上再次感覺臉上一片燥熱,他愣愣對着白瑛的方向,竟是連乾咳也忘記了。
白瑛看着白尹那個樣子,卻是忍不住又嘿嘿一笑,一巴掌再拍白尹頭上:“喂白尹哥,給你個機會,我告訴你他在什麼地方,你敢不敢將他搶走”
白尹歪頭,倒沒猶豫:“有什麼不敢。”
白瑛大喜,指着裏面的聞人司道:“那我告訴你,他就在院子裏,靠近喜房的門的左邊。”
白尹聽了這話,想也沒想,將自己的一條腿搭在了牆頭上,似乎就要那麼翻過去。
但是他還沒等翻,卻突然對白瑛來了句:“這回你可沒喝高你煽動我做這種事,東門家纔不會放過你”
白瑛只哼哼了兩聲,滿不在乎道:“小爺昨夜讓你去搞事的確是因爲喝高了,但是小爺沒將他們東門家放在眼裏那是真的爺還是那句話,你只管去,有什麼事,我給你擔着去他的東門氏”
“可是我師傅”
“哎白尹哥你怎麼還傻了,現在先把他弄出來再說啊你把他弄出來,到時候你們愛去哪去哪,天大地大還怕救不了你師傅”
白尹聽到這裏,總算對白瑛“英勇”的態度和“英勇”的想法報以感激和讚許地點頭。然後翻身就從牆上跳了下去。
白瑛扒在牆頭,眼睜睜看着白尹去啦,心裏也是一陣得意,自覺總算是保住了一段姻緣,然而事情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剛這樣想着。
白尹已經來到院子中,跑了兩步,然後卻停了下來。白瑛很奇怪白尹爲啥會停下來,還蠻不解地看着白尹。
但是隻有白尹自己知道,那是因爲他沒有在院子裏聞到聞人司身上的味道。
明明昨晚還很濃郁的香氣,他不太能相信現在就沒了。既然聞人司在院子裏,那他一定能聞到纔對。
白尹只是沉吟了片刻,心中暗暗覺得可能是聞人司昨晚被人給撞上之後,抓了起來,神智緊張之下,就導致香味消散了。
這個想法一敲定,白尹當機立斷,加快了尋找聞人司的腳步邊向着喜房左邊走去,邊大叫着聞人司的名字,那架勢好像要向這院子裏所有的人都宣佈,自己來找聞人司了一樣。
不過雖然白尹聲音很大,但是在這個哭聲震天的地方,還是有些微弱。裏面的人竟然沒有聽到白尹的聲音的。
聞人司原本是在那裏低着頭,愣愣出神的,也全然沒有聽到白尹的喊聲,趙忠誠當時可能也出神出的可以,是以白尹連着叫了兩聲,兩個人都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