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盲侍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明擺欺辱
    “哪你想學什麼字”聞人夏拿着墨,兀自在硯池中划來去。他雖然眼睛一直關注着自己的手,但是他的餘光卻是用來仔細觀察聞人淞的,生怕自己有那個動作不自然。會在聞人淞的眼睛裏落下不是。

    聞人司眨巴眨巴眼睛,歪頭想了想:“既然既然,嗯,既然是第一個字,那你便寫個司字給我看看吧”

    聞人夏臉色不變,心中卻是暗暗覺得他俗氣,既然是第一個字,就不能挑個有意義的麼

    他的極爲自然地揀起了手中的毛筆,在潔白的生宣上寫下聞人司的那個“司”字,低着頭,一副相當認真的樣子。

    北冥天冷,聞人夏新鮮的筆墨沾染在生宣上,還沒來的及散去,上面坑坑窪窪的,倒像是留下了幾個墨水坑。

    聞人司可能是頭回叫毛筆和墨水,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就那麼把下巴抵在桌子上,瞅着那個字。

    聞人夏見聞人司不爲所動,不由得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善意提醒一句:“成了。”

    聞人夏剛說完這話,還等他反應過來,聞人司突然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指,就要往那隻“司”字上點了上去。

    “喂這個不能碰,很髒的”聞人夏眼見聞人司一隻白生生的小手就要點上髒糊糊的墨水,他眼疾手快,幾乎是立刻伸出來了自己的手,捉住了聞人司的手腕。

    那是聞人夏第一次觸碰到聞人司的身體,沒有衣服的隔離,聞人夏略有薄繭的手指滑過聞人司細膩如女子的肌膚。

    聞人夏在那一刻,幾乎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從聞人司的手腕上傳來的那一絲潤滑,此前他從未接觸過女孩子的手,但是他覺得這隻手,估計跟那些女孩的手都差不多。

    “唔”聞人司似乎被聞人夏突如其來的阻擋給嚇了一跳,忙往回抽了抽手,卻又邊給聞人夏解釋道,“其實嗯我聞着這個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聞人夏不動聲色地鬆開了自己的手,繼而低頭遮掩了自己的尷尬:“好味道的東西,不一定是好東西。”

    他剛說完這話,卻是突然一頓,因爲他突然想到自己的這塊墨正是聞人淞給的極品。他略有些心虛,但是馬上就補了句:“當然了,這世間也不缺乏貨真價實之物,美在其外,金玉其內。”

    他剛說完這話,那邊聞人司卻是有些不解地歪歪頭:“什麼叫,美在其外,金玉其內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倒是聽過。”

    聞人夏頓挫,他剛想要解釋,但是聞人淞的聲音卻剛好在他頭頂響起,那聲音帶着些許的無奈:“那裏有什麼美在其外,金玉其中,叫你好生讀書,你竟杜撰起來了。”

    聞人夏被聞人淞抓了包,臉上到微微有些紅,繼續提起筆,沾沾硯臺中的墨水,小聲道:“左右意思也差不多了,都是強調人不應該只注意外在的皮囊,而應該注重自身的氣質,就像就像小皇叔,小皇叔長的這樣好看,若是不加以多多學習,只怕真真成爲繡花枕頭了。”

    聞人淞微微沉吟一下,卻是略有深意地在聞人司和聞人夏的身上逗留了幾分,到也不知在想什麼。

    總之等聞人夏第二天再去上書房的時候,他的座位身邊,卻儼然被人多安排了一個和他大小一樣的鋪團桌几。

    睡得眼睛都睜不開聞人司第一次來上書房,他揉眼睛,衝聞人夏傻傻地笑着。

    然而就在他很自然的揉眼睛的時候,聞人夏卻猛然間注意到了一個細節聞人司白嫩嫩的小手上,儼然是抓着一隻極爲眼熟的墨,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桌几上,用了有一段距離的老墨。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卻是從他的心底傳出。

    “嗯皇兄看我喜歡你的那塊墨,於是也給了我一塊”他如是說着。

    然而聞人夏終是沒有迴應他,只低下頭,默不做聲。因爲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他的墨,是聞人淞主動給他的。那他的呢讓他說是自己的母后硬給自己討來的他說不出口。

    而且更讓他無語的事,這只是個開始,當他再次擡起頭來,計劃着聽聽內師傅今天要講些什麼東西的時候。一道罕見的身影,卻儼然出現自己的內師傅身邊。

    “趙趙丞也”

    “唔煩死了,就是他給我做內師傅了。”一邊的聞人司垂頭喪氣撅撅嘴,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看着人家聞人夏,“咦你爲什麼這個表情你喜歡他做你內師傅麼”

    “我不要。”聞人夏迅速丟下這話,語氣難免有些微冷。

    其實哪裏是他不要,他的母后可是不曾一次地爲他爭取過讓趙南陵爲他講課的機會。但是每每卻以自己父皇的一句“丞相事物繁多”而拒絕。

    曾經那也算是他求而不得的東西,可是眼前的人,幾乎是什麼都沒有做,就得到了,而且更加可惡的是,他居然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莫名的失落感,似乎在體內集聚地越來越厲害,慢慢地,一種委屈而灼熱的感覺,似是堵在了自己的嗓子眼中,想要吐出,卻又不得不往下嚥去。

    可是一邊的聞人司儼然不知事大,反而繼續在一邊嘀嘀咕咕道:“嗨其實你不要就對了。誰會想要這種面癱大叔了,當然了,除了臉長得的確是不錯,不過他連笑都不會笑要不是皇兄非說我底子不好,一定要找個厲害的傢伙來管教,我纔不要用他呢本來還以爲你會想要,我這還琢磨這趕明去皇兄哪裏跟你換”

    “我不用人家用過的東西”聞人司的話不等說完,一直低着頭的聞人夏冷不丁地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那種語氣,仔細聽來,竟是彷彿是咬牙說出來的。又彷彿是在宣誓着什麼一樣

    “呷你你別這麼認真麼,我就是說說,反正咱們都一家你姓聞人我也姓再說了,嗯,其實他也不能叫我用過的東西,因爲我沒有用過他不對,他不是個東西額好像也不是”

    “你很吵”不等聞人司再說完再說完聞人夏的聲音卻是再次打斷了聞人司的話,緊跟着地,他甚至是轉頭瞅了一臉無辜的聞人司一眼,那眼神可能是頭一次那樣的冰冷

    “尤其是,我真的很不喜歡你的東西”

    “爲爲什麼”

    “爲什麼”聞人夏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絲冷笑,那是真的冷笑。

    他一邊唸叨着這三個字,腦海中甚至是跟着出現了自己母后之前說過的話。

    然而他終是沒有再說出什麼,反而繼續低下頭揀起了自己的筆。在潔白的紙張上戳弄了幾番,輕笑。

    終究不過是娼妓之子,又怎配同皇室天驕比肩而立甚至是被他施捨

    想到這裏,聞人夏手下的紙,卻儼然是被自己的墨水給戳了個稀爛。聞人夏意識到自己的手下的東西已經爛透了,他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突然從硯臺上,抓起了自己用了有些時日的老墨,直接丟到了聞人司的桌子上。

    用了有些時日的老墨,兀自沾染着淋漓的墨汁,它落在聞人司潔白的紙張上,幾乎是瞬間,也立刻洇染爛了聞人司面前的紙,聞人司方纔沒料到聞人夏居然拿墨往他桌子上丟,這一丟之下,竟是猝不及防地被幾點墨水濺了臉頰

    “你你做什麼”聞人司感受到濺到自己臉頰上的墨汁,幾乎是瞬間就從鋪團上站了起來,聲音驚動了在場的所有人。

    然而就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身爲始作俑者額聞人夏卻是不緊不慢地從自己的鋪團上站了起來,直接走到了聞人司的面前。他雖然只比聞人司大上一歲,但是個子卻儼然是高了一頭的那種。他低頭就那麼瞧着聞人司,聞人司這次清楚地捕捉到了來自他眼底的那絲奚落

    “呀真是不好意思,小皇叔”聞人司看見聞人夏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星子一樣亮晶晶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小皇叔頭一次來上書房,阿夏沒來的及給小皇叔準備禮物,實在是不好意思,不過,這不是做個才從父皇哪裏聽說,小皇叔認字不多麼於是阿夏便琢磨着,不如將這塊墨也給你好了真是不巧,想不到小皇叔的手竟然如此滑嫩,連一塊墨也抓不住嘖嘖,而且還將墨濺到了臉上”

    邊說着,聞人夏突然伸出了一直手,捏住了聞人司的下巴,秀氣的拇指輕輕抹過聞人司臉上的一點墨跡:“嘖嘖好髒小皇叔回去可要好好用阿夏給你的這塊墨,別辜負,我和父王對你的期望”

    聞人夏的話說完,跟着伸出手拍拍聞人司那半張被自己塗抹的烏漆墨黑,而且臉色漲地通紅的臉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然而他的笑還沒有收回去,便戛然而止。因爲那邊聞人司只愣了一下,就突然以一種極爲快的速度,彎腰從自己的桌几上抓過了那塊老墨,整個就衝着聞人夏的頭上砸了過去

    “辜負你姥姥的辜負明擺欺負人當我瞎麼”

    聞人夏這次是真沒躲開,堅硬的老墨狠狠撞擊在聞人夏的額頭,幾乎是立刻地,清晰的銳痛感就傳遍了聞人夏的整個腦袋,滑膩的液體,順着額頭的眉骨滑落下來。

    跟着毫無意外地,江如意的聲音是第一時間響起:“傳御醫傳御醫太子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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